礼物
安澄忽略沈氏脸上明显的逗弄意味,一板一眼的把安滨的事儿说了。
沈氏仔细听了,却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赞许的摸了摸安澄的头,“我闺女可真是细心又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比你六姐姐还强!”
安澄被夸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我,实际上……”
沈氏倒不在意,只是夸奖后便收起脸上笑意,认真的告诫安澄,“澄姐儿,这话别再说了知道吗?”
安澄不傻,沈氏的样子一看就明白了,“太太早就知道了?”
“哪能不知道呢?”沈氏笑了下,“只是不好说罢了。”
“淇姐儿的性子,太要强,好面子,外头体面里头苦,若是咱们说了,她肯当做好心也就罢了,不然恼羞成怒也未必。”
“可难道……就让她这样折腾着四哥?”安澄怎么都觉得安滨可怜,拖着病弱的身子,撑着大房的面子。
可实际上,到底都是一家人,便是他不来了,谁又能笑话他呢?
只会心疼……安澄想到这里,精神也是一泄——大姐姐估计不是愿意让人心疼的人。
沈氏若有所思,“其实滨哥儿的身子骨,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淇姐儿瞒的严实。我也不好非要打听个结果,虽知道不好,可也不知道不好成什么样子,但是听你这样说……”
“也罢,咱们不好开口的,就叫那太医开口。”
“九姑娘这样爱护哥哥,又想的周到,做娘的,也得跟着尽心尽力是不是?”
安澄笑着点点头,“那麻烦太太了。”
沈氏摇摇头,“自家母女不说这样外道的话,只是……”
“毕竟是正月里,不好请太医到家来的,好歹等出了十五吧,十六我请滨哥儿常用的御医到家来,让你哥哥去问问。”
“一来,咱们家里也有老人,有的事得避讳,二来呢,在外院问问,不进内院,也不至于惊动你大姐姐,叫她白白多心。”
安澄自己就想不到这么多了,只点头听沈氏安排。
毕竟不是真的病了,沈氏也没给安澄找什么东西吃,叫她歇了歇,两个人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台上还在唱戏,又是一出《大闹天宫》,热热闹闹的,安淑看的正认真。
安澄毕竟年纪小,又看了会戏就困了,拄着头一点一点的。
安湄年纪更小,压不住困,早就趴在玉簪怀里揉眼睛了。
安淇注意到了,趴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老夫人看了一眼这边,无奈的笑笑,叫过了沈氏,“快去瞧瞧澄姐儿和湄姐儿,两个姑娘都困了。”
“正是年纪小的时候呢,叫她们去睡吧。”
沈氏往安澄这边儿看了看,就应了,让身边的莲子莲蕊一边一个把安澄安湄送回去。
安澄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回了宜馨阁随素心慧心摆弄洗漱后,就睡着了。
再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也没人叫起,是安澄自己个儿醒的,坐起来看看天色也知道起来的迟了。
不过今日也无妨,昨晚都守岁,再没有早起的,正想着,就看到素心慧心已经跪在地上,“姑娘事事顺心,岁岁平安。”
这是年年初一必有的,图个好口彩,安澄知道,遂笑着点点头,“赏。”
安澄这里的赏,是沈氏前两天就送来的金银锞子,有岁岁平安的,有招财进宝的,也有福禄寿喜的……还有好多花样儿。
孙嬷嬷是二十个金锞子,安澄又添了一对金镶玉的手镯。
素心慧心是十个金锞子,十个银锞子,安澄添了一人一支赤金如意簪。
雨儿雪儿等二等丫鬟并丹儿,是五个金锞子,五个银锞子,安澄添了一人一对金丁香。
等剩余的小丫鬟一人五个银锞子,并一对银丁香。
安澄出手大方,沈氏又时常贴补,赏赐后,宜馨阁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素心收起了赏,又挑出一个安澄之前做的胭脂,“姑娘,这是之前奴婢留下的,特意收好了,又点了花露的,咱们拿去给太太?”
因着过年,素心打扮的格外喜庆,上身是银红色的灰鼠掛,下身是缂丝的串花裙,头上还戴了一对杨红金蕊的珠花。
安澄看她手上的胭脂,是以前和安淑学了以后,她又自己做的,素心选的盒子好,是白玉镶红宝石的圆盒装着,衬着里面的胭脂,又雅致,又明亮,遂点点头,“好。”
素心没用盒子,只拿了安澄以前做的一个锁边帕子包了。
就在安澄这里刚备好给沈氏的礼的时候,安淳那边也在李姨娘的续芳楼,正给她看盒子里的东西,“姨娘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支翠翘金钗,倒不是很大很显眼的,可是做工精细,上面宝石虽然细碎,可点得多,在日头下,也是亮晶晶的。
李姨娘一眼看见就喜欢了,可是看了许久还是把盒子盖上,还了安淳。
安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疑惑道,“姨娘,不喜欢吗?”
李姨娘忙笑着,“哪里会不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可是……”
李姨娘低着头,有点局促,“淳哥儿,你有没有给太太备下礼物啊?”
安淳一听就明白了,轻快道,“自然是备下了,是一条织金串珠的项链。”
李姨娘这才放心,“那就好,哥儿想的周到,我就放心了。”
这才收下安淳带来的盒子,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就问安淳,“八少爷,你哪里来的钱啊?”
她的簪子,太太的项链,可都不便宜,安淳月例银子有限,寻常在那边还要自己添点什么,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
安淳安抚的拍拍李姨娘的手,让她放心,“我临走前大伯父还给了我一笔银子呢,悄悄送来的,旁人不知道,我是拿那个买的。”
李姨娘一听,更不安了,“这……”
“放心,姨娘,我心里有数。”安淳只笑着,打消李姨娘要出口的所有疑问。
大伯父安桥给他临行前送的银子,确实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大房下一代的窘迫已经不言而喻,而二房的下一代却是蒸蒸日上。
纵然大房的姑娘们再有出息也是后宅,只有朝堂上男子的建功立业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