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倒是比不得侯府家里,当家主母在这里闲散了一天,也不用惦记家里可曾有什么事儿……”
“我倒比不上舅太太,会调教人。”
沈氏这话说的……饶是宋氏这样的脸皮,也实在坐不下去了。
且不说沈氏话语里逐客令的意思,若是再坐下去,岂不是认了沈氏说的,不如她会调教人的话?
这才讪讪的起来,笑道,“和妹妹说话投缘儿,一时也忘了时辰,家里也有许多事儿离不了我呢,我那里的丫鬟,更不比妹妹的,个个都偷奸耍滑的紧。”
沈氏也没起身,拿了茶闲闲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丫鬟,“舅太太既然还有事,那也不好多留。”
“好生送出去。”
宋氏这里出去的时候难免气闷,转而又释然——若是她被人这样求上门来,指不定架子要比沈氏还大呢。
一时却又犯愁,看沈氏这样,怕下回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由头再来呢……
长平侯府距离安家不算近,宋氏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马车上拿来垫补的点心从早上放到现在,早就凉了硬了,宋氏实在吃不下去,一回内院就叫人传了饭。
魏晶自打上次后,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如今宋氏走了一天,魏晓担心,特特的把她拽了来,一起等在门口。
魏晓听宋氏回来就传饭,奇道,“母亲是去了哪里?”
“怎么这么晚了,连口饭都不曾吃,可不是要饿坏了吗?”
宋氏不自觉看了一眼魏晶,“我去了……安家。”
听到这个地方,饶是已经算死心的魏晶还是由不得,心里一动。
又听宋氏开口,“和她们二太太聊的投缘了些,就到了这时候。”
魏晓半信不信的,“二太太……她和咱们家可没什么大往来……”
“母亲怎么找她说话了?”
魏晓还没问完,就被魏晶在后面拉了下袖子——她嫌弃魏晓的话多,“母亲和安家的二太太说了什么了?”
其实魏晶何尝不知道,若真是她心里那个想头,也不该是女方先开口……可……万一呢?
宋氏听魏晶这么一问,又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一眼——这让魏晶由不得心下跳的更快了。
宋氏含含糊糊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且还由得磨呢,你们姑娘家的,这些事别多问。”
魏晶听着,心下暗喜,那点想头也从三分变成了五分。
姑娘家……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多问的呢?
这几天的怨恨都随风飘散了——原以为母亲心里是一点都没有她的,不成想母亲其实还记得她的终身大事,且还给她看了这样好的人家。
虽说最后未必能成……可母亲能有这样的心,,魏晶更也是知足了,于是主动献殷勤,“母亲今日辛苦了,女儿新学了一道鲜花蜜橘羹,母亲不如尝尝?用过了饭正好消食儿。”
说完,自己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这边沈氏吃过了饭,画莲扶着她在松翠园后面的小花园里随意消食儿,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儿。
先是画莲笑道,“这长平侯夫人也忒能喝茶了些,若是她以后常来常往的,怕是咱们院子里可得多备下点茶叶。”
沈氏笑着看了眼画莲,“怎么,你觉得她还得常来常往的?”
画莲低头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这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儿耐着性子坐了这么久还笑模笑样儿的,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主意呢。”
“可不管是什么主意……她既然还没说出口,哪里会甘心?”
“可不是?”沈氏懒得提她,“别管什么主意,那样儿的人,能有什么聪明想头,咱们别多问就是。”
长平侯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宋氏吃过了饭,丫鬟往下撤盘子碗碟,宋氏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到了长平侯面前,都是个温和又善解人意的模样儿。
长平侯当初肯为她忤逆生母,这么多年,两个人情分也一直不错,“你今儿的饭吃的倒是晚。”
“可怎么了?”
宋氏笑了笑,“就是去了趟安家,回来的有些晚了。”
“安家?你去看妹妹了?”长平侯自然知道魏氏的毛病,安家也甚少让妹妹出来见人,尤其淇姐儿大了后,有她做主,这情分就更加淡了。
平心而论,长平侯也不是心里一点不惦记妹妹的人,可每每问起来,宋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淇姐儿瞧不起她的出身,几次过后,长平侯也就冷了心肠,不怎么管了。
“他们家对咱们一向是不大亲近的,难得她们让你和妹妹待了这么久,她最近吃什么药呢?”
宋氏也没说自己没见魏氏的话,模棱两可道,“左不过还是那些东西,我看着就是气色还过得去。”
“和妹妹其实没说多久的话,我就去见他们二太太了。”
“她?怎么?你们说得上话?”长平侯并非看不上宋氏,可是他是听说过沈氏的名头的,她母亲丰安县主虽说封号不算高,可是和太后是莫逆之交,沈氏在太后那里也是挂了名号的。
说她和生父是七品小官出身的宋氏说得上话……长平侯也有自知之明。
宋氏哪里不知道长平侯的意思,这才解释,“也不是说得上话,不过就是我奉承着她些罢了。”
长平侯皱了眉,“这是何苦?”
“咱们家如今算是比不上从前了,可也过得去,未必非得给人做小伏低的。”
宋氏何尝愿意?在安家就吃了一肚子亏,现下又被长平侯这么一说,火气上攻,说起来就不免带了点刺,“老爷自己前儿还说呢,晶姐儿年纪大了,怎么也得相看相看人家,可咱们这样的,哪个人家看得上?”
“我又认识谁?可不得向安家二太太借借力了?”
说着,自己掉下泪来,“老爷说我做小伏低也罢,说旁的也罢,我是为娘的心,只要给晶姐儿个好前程,我被人说什么,又怕了不成?”
长平侯一看见宋氏哭了,有些气短,“罢罢罢,我不过随意说的,偏你上心。”
“晶姐儿的事,你心里可有什么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