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一天之后,七月十六日,刚刚在长久的忙碌当中脱身的唐溪东便接到一个让他愤怒的情报。
马蹄声飞急,探子直奔平阳新城情报局的办公之地。
而后一纸情报被情报部长曹冉送进了唐溪东的府衙。
两只南下进行贸易的平阳商队在翼城附近被陕西反军劫道,五百商队人员被全部屠杀,遗尸道旁,价值五千两白银的粗盐和粮食被对方全部劫掠。
初闻情报,唐溪东的愤怒就填满胸腔。
明军刚刚被击败,陕西反军便找上了门。
之前的情报显示,陕西反军一直盘踞在平阳地界之外的沁水、阳城一带,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想对方会主动劫掠自己的商队。
唐溪东虽然一直在平阳城,不曾出过平阳地界。
但在击败曹文诏率领的关宁军之后,整个落梁山的威名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谁不知道平阳府出了个把曹文诏都惨败而逃的唐溪东。
没想到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敢劫掠打着落梁山旗号的自家商队,这分明就是没有将自己看在眼中。
五百商队队员被屠,此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平阳城传遍,自己不作出应对,必然会大失人心,至少商队外出的人员心中会有兔死狐悲的悲凉和心冷。
唐溪东必须予以反击。
昨日,唐溪东刚刚生出跨出平阳城的地界,带着手下的队伍扩充出去的念头,今日就有人为他添了一把柴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他个干干净净!
心中怒火难忍,唐溪东直接召集众人在军部集合。
情报网传递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商队,作为商业部长,贾怀忠被召集到军部时尚是一头雾水,商队被屠的消失尚未传回。
军部,部长李上全、落梁山连队长张三石、平阳第一团团长贾虎、副团长张夏海、情报部长曹冉、商业部长贾怀忠、财务部长柳莲清、农业部长邓大虎、人事部长刘大狗齐聚。
一头雾水的众人,等到听到曹冉汇报的商队被劫人员被屠的情报之后,再一看一脸阴沉的唐溪东,便明白唐溪东今日召集大家的意图。
“商业是平阳城安稳的基石之一,商路不宁,商队遇难,必然影响平阳财政,如果一味任由对方嚣张,肆意杀人掠货,必然会影响到平阳城的财政体系,将刚刚建立的一切毁于一旦。”
“陕西反军肆意劫掠我平阳商队,商队人员被屠,货物被抢,此乃深仇,不以反击不足以泄愤!”
“令,落梁山连队驻守平阳城、落梁山,李上全全权负责两地防卫。平阳第一团全体士兵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前往翼城,打击反军嚣张气焰!这一次,唐某要亲率大军前往平贼,平阳城大小事务,暂由柳莲清主持,其他人协助!”
“另外,统计商队遇难人员人数和身份,命令福利局进行善后抚恤。”
唐溪东命令一下,在座之人反应不一。
李上全脸色凝重,平阳城防卫事大,倍感压力。
贾虎和张夏海则是微露振奋,等待良久,磨砺兵马,终于可以在上战场。
而柳莲清则是一脸担忧,欲言又止,之前平阳城守卫战,差点让唐溪东一命呜呼,伤势刚刚恢复,如今又要亲征,如何能不让她担忧,但看着唐溪东脸色的杀意,她还是没有开口阻拦,少女知道,眼前的事不是儿女情长能挡得住的。
散会之后,整个平阳城开始行动起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切战备资源都需要提前准备。
就在唐溪东等待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启程之时,城门守卫忽然入府传告:城门外有人求见!
来人,让唐溪东脸上再露杀机!
只因对方的身份,乃是王嘉胤手下军师幕僚!
刚刚劫掠自己的商队,紧随其后便派军师前来,这是在耀武扬威吗?
虽然心中已满是杀机,但唐溪东还是下令放对方入城前来拜见!
只是区区一个幕僚,不足以让唐溪东亲自接见,于是直接招来李上全,让其负责招呼。
炎热夏日,城中都已是短褂单裤,而入城的老头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驮着老背,揪着自己的山羊胡,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不时打量着不断点头。
与这个时代差异太大的平阳城,实在是太过于整齐和干净。
对于这个时代没有见识到平阳新城重建过程的人来讲,实在是视觉冲击太大。
“葛老,这唐贼手笔还真是大咧,富得流油呢,这趟儿要是真的被葛老跑成了,那可是给咱家大王帮了大忙了?”身后跟着的骑队侍卫凑上前,一边惊奇的啧啧声不断,一边兴奋的低声说道。
“什么唐贼,进了人家的老窝了,还敢这般称呼,你的脑袋不想要了?”老头停下脚步,原本驮着的老背瞬间直起,瞪着眼睛说道。
那骑队侍卫吓得缩了下脖子,讪笑着躲到一边。
“人家底子厚,这一趟怕是难成,你这憨货看不到,还一脸高兴。”老头不高兴的翻个眼,然后又转身接着往前走。
身前、身后皆是手持燧发枪的新军士兵,眼神冷漠,脸色冰冷。
看着那黑黝黝的长枪,十五个骑兵全都眼露羡慕嫉妒。
“他敢不许,前有官兵后有我陕西数万义师,能耐再大还能是三头六臂?”侍卫低着头,咕嘟了一句,然后再次跟上。
府衙,李上全上座,老头在下首坐的很稳妥,先是饮了一口茶,然后皱起眉头:“你们大王,平日里就喝这碎茶末子?有失身份啊!”
“咱们平阳城没有大王,只有唐先生!唐先生平日生活朴素,比不得你们整日大鱼大肉。”李上全冷着脸回应:“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挥洒血汗亲手建起的,比不得你们挥舞大刀抢夺别人来的轻而易举!。”
老头笑笑不说话。
“今日前来,是为递交兄弟情义,大明朝廷剥削无度,陕山两地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走上反抗的坎坷之路,你我两方皆受大明朝廷压迫,那便是拥有共同的敌人--明军,我家大王遣老儿前来,就是示意结好。”
“杀了我们的人,夺了我们的财物,回头再上门口口声声说是要结好,你家那个大王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李上全冷笑着奚落。
老头闻言,脸色立马拉下来:“李将军还请自重,你我双方,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一方是大明朝廷,另一方则是我陕西王师,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妄言一力相抗两者之人,难不成唐王想做这首尝螃蟹之人?今日葛某前来本是为了双方相安两好,如果唐王一意孤行,那小老儿再多说亦是无益,只是想奉劝一句,世上行走,多一人为仇不如多一人为友,五百已死之人与这平阳城数万百姓相比,那个重那个轻相信唐王能够掂量的清!”老头放下手中茶杯,一副语重心长,但言语中却带着潜在威胁。
陕西反军,联合数十万,号称三十六营,确实势大,可惜王嘉胤并非王选,不过刚刚聚众数万,尚未统一众股势力,便已称王称霸,分割权利。守着一亩三分地便想当皇帝。
如今更是膨胀到要和大明相提并论。
杀了人抢了货,还要转头上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