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抬眼看向纪则修。
发现他眼睑微垂,敛去眼底的情绪。
一时间不明所以。
“秋大人,刚刚本王当众宣布,要迎娶令爱,并不是戏言,所以,本王有几句话,想同秋大人说说。”
纪则修神色淡淡道。
哒!他将手中的酒杯轻放在桌面上,饶是在嘈杂的环境中,秋行备也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突感不安。
“摄政王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他忐忑道。
“本王的东西,不希望别人乱碰,碰伤了,碰坏了,本王都会不高兴,秋大人明白本王的话吗。”
纪则修冷声道。
秋行备自是明白,他说的是之前打秋未晚的那一巴掌。
“能明白吗!”
纪则修厉声道。
“明白,明白!”
秋行备哪里敢惹摄政王,立时躬身应道。
纪则修未再做声,郭成出现在其身后,伸手推动轮椅,缓缓离开。
秋行备死死的盯着他的身影,暗自咬牙切齿。
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对待!指尖握紧手中的酒杯,青筋微爆。
赵氏陪同在一旁,深知这种时候,她不能开口。
可听到摄政王这般护着秋未晚那个小贱人,顿时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什么摄政王看上的是秋未晚那个小贱人!还这般护着她。
……深夜。
两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停在秋府的瓦片之上。
“爷是说,当日在客栈的那姑娘,便是秋家嫡女秋未晚?”
其中一人出声道。
俨然是郭成的声音。
另一人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那鲛珠应是在秋未晚的体内!”
“不错。”
清冷的声线传来,正是纪则修。
他体内存有蛊毒,蛊毒之烈,宛如烈火。
纪则修所中蛊毒,唯有鲛珠可压制,如此蛊毒仍每月发作一次,偏生当日蛊毒发作之时,他神志不清,误闯客栈,破了初阳,鲛珠便跑到对方体内,还丢失了玉佩,他苦寻不到那人的下落,没想到今日却瞧见那玉佩出现在秋未晚的身上。
鲛珠性阴寒,一旦入了女子体内,便会融合,再难取出,只能饮下那女子的血,才能继续压制他体内的蛊毒,否则不出三年,他便会暴毙而亡。
因此,他白日才会那般作为。
眼下便是夜探丞相府,确定鲛珠是否真的在秋未晚的体内。
最重要的是,鲛珠助孕,按照当日的情况来看,若那人真的是秋未晚,只怕她此时已有他的骨血!他可没有让自个的孩子喊旁人爹的兴趣!“爷,若是鲛珠不在秋未晚的体内……”
难不成还真的娶了她?“她最好祈祷,那日的人是她,否则,本王不会娶一个死人!”
纪则修冷笑一声道。
郭成噤声,这倒是符合他家王爷的作风。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驻在秋府门口。
秋行备率先从车内走出来,赵氏紧跟其后,试图上前搀扶。
他脸色异常难看,甩开赵氏,快步走入府中。
“人呢!大小姐人呢!”
他看着一旁的下人,厉声道。
“回老爷的话,大小姐一回府,便回了院子,一直未露面。”
管家如实道。
哼!秋行备冷哼一声。
赵氏瞧他那样子,添油加醋道:“今个将好好的一桩喜事,闹成这个样子,她倒是悠闲的很,我们秋府的面子,都被丢尽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平日里装得那样人畜无害,在央儿大喜的日子大闹,就是为了丢秋家的脸!还害得摄政王……”
说着,她言语一顿,抬眼看了下秋行备的脸色,并未说完。
“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秋行备脸色异常难看,看着管家冷声道。
随即便快步朝府内而去。
赵氏瞧见他这样子,嘴角微勾,眼中满是得意,朝管家使了个脸色,管家明了的点了点头,带着下人便朝后院而去。
秋未晚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多久,望着红彤彤的房间,虽然环境破败不堪,可是母亲为了她的新婚,却做足了准备,和秋未央差不了多少。
母亲!这一次,女儿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可,女儿也不愿意在重蹈覆辙。
女儿这辈子要保护你,也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秋未晚想着,那只手也下意识的摸向了肚皮,双眸沉了下来。
“大小姐呢?老爷找大小姐有事,请大小姐即刻前往前厅!”
管家尖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刚才在秋行备面前那毕恭毕敬的模样一瞬间消失了,倒是多了几分狠厉。
秋未晚蹙眉,听着外面吵哄哄的,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耳朵竖起,仔细的听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门外。
浣珠知晓秋未晚正在休息,哪敢让这群人就这么直直的闯入,她身为小姐的丫鬟,若是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可就真是浪费了小姐的一番栽培,而且今日,小姐的确有些不同与从前了。
“管事的,小姐正在休息,可否晚些?”
浣珠的语气弱弱的,一点都没有震慑住对方的气势。
看着浣珠这副模样,管家越发得意。
后面跟上来的小厮也在管家的示意下,推搡着浣珠。
“你们,你们别推了,别推了。”
浣珠被推着一直往后退,她不想退的,却被强制性的……小姐,浣珠无力,对不起小姐!几个小厮推着浣珠的力气越发大了起来,或是推上瘾了。
突然,浣珠被后面的一块石头一堵,猛地往后退去。
“啊!”
正以为会往后摔倒,一只瘦弱且冰冷的手抵在了她的背后,几个小厮刚才还狡猾的模样瞬间埋头,不敢说出半句话。
“碰我的人,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清冷的声音从浣珠身后传来,她紧闭的眸子也猛然睁开,惊讶的望向了身后的秋未晚,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
“大小姐,我们还以为浣珠说的是真的,你真在里面休息,没想到……”
管家咧嘴一笑,那恶心的模样倒是让人作呕。
秋未晚冷眸一瞥,冷笑道:“就算是再怎么睡着,被你们这吵哄哄的大阵仗,早就醒了。
怎么,为了何事而来?”
直接进入主题,秋未晚懒得和这群嚣张跋扈的家伙说上半句话。
“大小姐可真是直接……那我们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老爷有请,请大小姐前去前厅一趟。”
“行!浣珠,去拿披风,咱们这就去。”
眼眶早已经泛红的浣珠连连点头,不敢怠慢,立即朝着屋内走去,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蓝色披风便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放在袖下的那双苍白无力的手微微攥起,秋未晚的双眸闪过一丝杀意。
秋行备,我倒要看看,你要与我说些什么‘好话’!只是秋未晚不知道的是,她这狠厉的模样,直接映射在了屋瓦上的两人眼眸之中。
“主子,这女人,有趣的很啊。”
郭成有些惊诧,连连转头看向了纪则修。
只见纪则修已经站起,朝着前面而去,留下了一句话,让人沉思。
“走,看好戏去。”
前厅。
“跪下!”
秋行备见与管家一起上来那面无表情的秋未晚,手里早已经拿着长鞭的他,狠狠地甩在了她长裙底下的双腿上。
赶上来的夏晚清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同跪在了地上,护着女儿秋未晚,却是一言不发。
她,从不敢回嘴。
这便是秋未晚记忆中的母亲,那么软弱,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她不愿意做这样的人!“父亲,女儿并未做错,为何要使用家规?”
“你未做错?难不成是为父做错了?秋未晚啊,秋未晚!你今日做的唯一错事,就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丢我们秋家的脸面!你可知,你今日在谁面前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