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价刚涨了5%,没等分时图收线,就见几笔超大单把股价砸了下来。
“不对呀……”陈国刚看到这种不要命式的出货速度,越发觉得奇怪。
前天高位接力的游资,利润空间只有10%,如果游资打算在这个位置出货,一定不会用砸盘的方式,肯定是温和放量,不断地吸引买盘,悄悄出货,现在这种倾倒方式,完全是不计成本的。
陈国刚只是稍一思考,股价就打穿了开盘价,当前价小于开盘价,就会在K线图上留下一根阴线,不过跳空缺口此时还在,但按目前这种下跌速度,缺口的回补只是时间问题。
“这小子是不是得到什么小道消息了?”陈国刚嘟囔道,他很确定,出现这种走势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临时利空。
他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财经新闻,可是搜了半天也没找到环潮科技的突发利空。他把股票分析软件重新启动,想看看是否有新消息同步过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他找消息的功夫,就见环潮科技的股价开始瀑布式下跌。
开盘第一分钟,股价调头向下。
开盘第二分钟,跳空缺口回补。
开盘第三分钟,股价下跌5%。
开盘第四分钟,股价第一次触及跌停,但未封死。
开盘第五分钟,5000万的卖单死死压住跌停。
开盘不到5分钟,环潮科技就封死了跌停,这种速度,没有消息的散户根本反应不过来。难怪陈戒这么着急,要在集合竞价的时候卖出。
可陈国刚在网上找了半天,软件里翻了半天,都没看到突发性的利空消息。陈戒是怎么未卜先知的,这一点让陈国刚很是困惑。
“这是哪门子神仙操作……”陈国刚越琢磨越有意思,一个人乐了起来。
陈戒中午回家,陈国刚故意逗他,也不说话,把菜端出来后自己吃了起来。
这举动弄得陈戒心里直犯嘀咕,心说难道今天卖错了?他也没顾得上吃饭,先是跑回房间看了眼股票。
“我去,跌停啦!”
可是陈戒再一琢磨,跌停的话,自己的决策应该没问题呀,为啥老爸还闷闷不乐呢?
“我去,该不会是他没卖出去,在那儿自责呢吧?”想到这里,陈戒走出房间,问道,“爸,您该不会是没把股票卖出去吧?”
“卖了。”陈国刚低头吃饭,没有抬眼看他。
“嗯?”陈戒愣了一下,心说既然卖了,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呀?他再一琢磨,又问,“爸,您是卖在跌停板了么?”
“开盘价卖的。”陈国刚依旧不露声色,“先吃饭吧。”
陈戒怯生生道:“您这表情我吃不下去……按说以开盘价清仓,您应该高兴才对,咱们是胜利大逃亡啊!可您现在这表情……到底出啥事了?”
“先吃饭吧。”
“不行,您得告诉我到底出啥事了。”陈戒坚持道。
“我就是有件事情不明白。”
“啥事,您说。”
“按理说前天游资刚刚高位接力,后面应该继续看涨,你就算想抛,也应该是分步减仓,为什么会抛得这么坚决?老实交待,你是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
“嗨,这事儿啊……”陈戒这才把心放宽,袖子一撸,坐了下来,“我哪有什么小道消息,昨天您睡着了,我半夜三点去楼下走了一圈,结果又流鼻血又胸闷的,等我决定把股票抛了,胸也不闷了,鼻血也不流了。”
“还有这种奇事?”陈国刚好奇道。
其实这种奇事他也遇到过,刚炒股的时候,陈国刚也是买啥亏啥,直到后来自己悟出了一套炒股技术。说是技术,其实很多都是灵感。尤其重仓持股时,当他不太确定后市走向决定再持有一段时间,有好几次,他都直冒冷汗,最后实在抗不住,只能卖掉。现在回过头看,当时清仓的位置都在头部附近。
只不过他的生理反应是冒冷汗,陈戒的生理反应是胸闷加流鼻血。现在陈国刚更加确定,陈戒吃得了这碗饭。
直到下午开盘前,环潮科技才发布公告,原来公司董事长涉嫌挪用公款,昨天夜里已经被紧急逮捕了。可是这个时候的消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散户想跑已经跑不掉了。
陈戒的第二笔实盘交易,便在这种充满侥幸和奇妙体验的过程中结束了。
傍晚放学,父子俩个人闲聊,陈戒无意间聊起昨晚做的那个梦,说到那个怪物把灯关上的时候,陈国刚提醒道:“其实你这个梦里藏着一条信息。”
“什么信息?”陈戒好奇道。
陈国刚笑道:“吃面的时候被怪物追,然后怪物把灯关了,这话应了股市里常用的四个字:关灯吃面。”
股市里说的关灯吃面,表达的是散户被割韭菜后的窘迫状态,穷得付不起电费,买不起粮食,只能关着灯吃面了。
陈戒眼前一亮道:“爸,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闭着眼买股票了?该卖的时候睡一觉,梦里就能给我提示。”
陈国刚眯了一眼道:“这是今天恰巧跌停,你才这么觉得,都是些马后炮,聊着玩的,这你也当真?”
陈戒抖机灵道:“我再选一只股票不就知道了?”
陈国刚一脸不快道:“这次的奇遇不是你的本事,如果你对这种奇遇产生依赖,一旦奇遇没有了,就是你倒大霉的时候。”
“我用小仓位试试总可以吧?”陈戒确实太好奇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陈国刚拿他没办法,拉长着脸道:“你要是觉得奇遇可靠,你以后就靠它吧,什么都不要再来问我!”
陈戒一看父亲真生气了,只能妥协道:“好吧,不试就不试了。我靠我自己,不指望这些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陈国刚瞥了儿子一眼,又说,“对了,还有个事儿,我知道你们快要期中考了,所以这周末的董事会没有安排你们参加,明天你跟高格立他们都说一声。”
“爸,您这是打算彻底架空我们了吗?”陈戒问道。
“这叫什么话?!你现在又要炒股,又要准备期中考试,一家出一个人就可以了。”
“可我怎么感觉以后董事会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这是陈戒的直觉告诉他的。
其实不让几个孩子参加董事会是鲁淼的要求,商场如战场,商业活动是很严肃的事,几个孩子帮忙做点具体事务就行,根本没必要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几个孩子如果只是旁听,不发言,她也就忍了,可是像高格立这种以创始人自居的总喜欢在会上发表意见,还经常跟她唱反调,鲁淼没兴趣陪着几个孩子过家家。
而陈国刚、高致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专心学习,等将来大学毕业,如果这家公司还没倒,想来实习也不是不可以,所以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下来。
第二天,当陈戒跟其余三人聊起此事时,冯诗楠首先调侃起了高格立:“你这创始人的职位看样子让人给撸了。”
高格立反驳道:“一次董事会不参加,又不是次次董事会不参加,等期中考试结束,咱们再去不就是了?!”
其实,如果高格立的心气还在,这个要求他根本不会接受,早就找到高致勋据理力争了。可是自打看到那个淋雨的高三学生,他开始隐隐感觉到了升学压力,他的重心已经重新回到了学校,现在不让他参加董事会,他也乐得清闲,只不过嘴上不服舒,还要争辩几句。
陈戒则是直接倒出了大实话:“要我看,这次不参加,以后董事会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赵雅慧原先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回道:“那种会议确实也不适合咱们参加,咱们能帮着打打杂就可以了。”
高格立无奈道:“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点抱负行不行?”
赵雅慧回道:“我还是觉得不管挣多挣少,人应该干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位置再高,挣得再多,不快乐又有什么用呢?”
陈戒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活得通透。”
其实他们四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陈戒想炒股,冯诗楠想从军,高格立想编程,赵雅慧想画画,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不让他们参加董事会,他们心里都没意见,只不过高格立好争口舌之快,就是个嘴硬。
但是那家店毕竟是他们四人合力创办的,那里有他们的汗水,有他们的回忆,所以总是有份感情在的,因此他们还是会经常聊起公司的发展。
就听冯诗楠说道:“你们知道吗?咱们的竞争对手吖吖好像不做了。”
“你咋知道的?”陈戒明知故问道,他看了眼高格立,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没看见吗?店面已经在重新装修了。”冯诗楠回道。
赵雅慧附和道:“我也发现了,而且新门面的装修风格跟咱们店挺像的。”
“何止是像。”陈戒笑了,“那家店根本就是咱们的加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