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乌心里雀跃不已，他没听错吧？

　　他的绾绾，竟然挽留他！

　　他一高兴，刚才的深沉稳重全没了，咧开嘴笑，露出那两颗稚气十足的虎牙，满脸的不正经：“你舍不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低沉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

　　绾绾到眼眶的泪又憋回去了。

　　她抬起头，直视熬乌，抿着唇，没说话。

　　熬乌就当是了。

　　可是想到自己之前为了她能走出心理阴影而故意树立的人设，一下子又对自己很没信心。

　　他揉揉鼻子，对她说：“绾绾，当时我逃避责任，把杀人的罪名丢给你，害得你那么长时间都担心受怕……”

　　“我不相信！”

　　他还没说完，绾绾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同学欺负他的事，她都查到了，唯独这件事，绾绾怎么也查不到。

　　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进监狱了，她问不到。女同学被她妈妈送去精神病院了，也问不到。

　　两位赵叔叔一口咬定他们去的时候晚，什么也没看见。

　　可绾绾就是不信！

　　她不信熬乌会是逃避责任的人。

　　也不信明叔叔教出来的孩子窝囊成这样！

　　她不住地摇头，像是害怕听见熬乌再说令她失望的话。

　　熬乌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再摇头她就该晕了。

　　绾绾被被迫与他直视，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一定是为了让我不再害怕，才故意承认的对不对？”

　　熬乌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不承认吧，怕她失望。

　　承认吧，怕她以后又做噩梦睡不着。

　　绾绾见他纠结，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忽然很生气，难道她那么没用吗？要他牺牲自己替她解开心结？

　　抬起拳头就要砸他，不过却被熬乌接住了。

　　他看绾绾气成这样，不得不承认：“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你当时什么样子，半死不活的，我要是不说，你怎么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绾绾摸了一把眼睛，小鼻子红扑扑的，气呼呼地说：“你太小瞧人了！我能好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把责任揽自己身上，是全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和我爸妈的陪伴，你……你顶多就贡献了一点点……”

　　熬乌连连点头，傻笑：“嗯嗯嗯，我能为你做一点点事我也开心。”

　　他好开心好开心啊。

　　他果然没有爱错人，他的绾绾好聪明，会自己想自己判断。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误会。

　　绾绾本来是很生气的，气他为什么要骗人。

　　但现在又被他傻乎乎的样子弄得完全没脾气，就跟条哈奇士似的，干了蠢事，自己不知道，还好意思腆着脸邀功。

　　跟他这种人能生什么气呢？

　　绾绾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不追究骗她的事了，反正她知道，他初心是为她好的。

　　她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熬完眼底的光又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今天一大早，他去医院看奶奶，和奶奶说转学的事，奶奶当着他的面表现的很淡然，全程微笑着听完了他的想法，然后点点头说：“你长大了，你可以有自己的决定。”

　　等他刚走出病房，他就听见奶奶隐忍的闷哼，他知道奶奶一定忍得很辛苦。

　　“我必须要转学。”他无奈，和绾绾解释，“医生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老人家养病，N城比较合适，所以我还是要离开。”

　　绾绾低下头，没说话。

　　他是为了奶奶，她也不能再劝。

　　他看绾绾红了眼眶，抬起手，替她擦了擦。

　　“我没哭。”绾绾嘴硬，她就是没哭，眼泪没流出来就不算哭。

　　他看着她的脸，又好想亲她。

　　但是他的未来岳父教育过他，那样是不尊重她的行为。他只好作罢。

　　他再开口，声音有点哑：“你不是想考警校吗？最好的警校就在N城，国防大学也在N城，我在那里等你。”

　　绾绾确实想考，她很小的时候就计划好了，她点点头：“嗯。”

　　可是熬乌还有点放心不下，静默一会儿，担心地问：“你会不会考不上啊？”

　　绾绾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熬乌又傻笑起来，以绾绾目前的水平，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全世界的学校，只要她想上她都有本事上。

　　倒是他……好像还差那么一点。

　　不过他也不慌，他到了那边之后也要好好努力，要比绾绾更厉害，才能继续保护她。

　　要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要让她永远正义又善良。

　　……

　　熬乌在离开J城之前，还做了几件事。

　　他的奶奶当初查到那些同学家长的秘密，没有公布出去，是因为她还想保留余地，给那几个孩子好好悔过的机会。

　　但熬乌可不管什么余地不余地。

　　他把奶奶查到的事全都分门别类地公布了出去。

　　送礼的那个，发给纪检部门。出轨的那个，黑了他们公司网络发给全公司。其他几个也是如此。

　　没过几天，那几个同学的父母，被抓的被抓，被裁员的被裁员，没一个有好下场。

　　这些同学失去父母的庇佑，也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敢伤害他的家人，他们也要尝尝家无宁日的机会。

　　奶奶也是在他做完之后才知道的，她年纪大了，心变软了，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杀伐果断，对小孩子总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没拦着熬乌。

　　再怎么样，她这孙子也还是个小孩子。

　　惹恼他，他就要搞出天大的动静。不然他就安心不下来。

　　……

　　半个月后，熬乌顺利融入N城那边的学校。

　　没有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把他当普通同学看待。

　　他到那边没多久便开始这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他拿了第一。

　　他把老师发的排名表截图给绾绾看，洋洋得意：“你不在，我都没有对手了。”

　　绾绾没那么容易承认他也优秀，她给他发了一个凶巴巴的小熊表情包，张牙舞爪。

　　表情包不能带声音，但是熬乌却能脑补到小熊的叫声，嗷呜嗷呜的。

　　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绾绾一定是想他了，才会给他发这种表情包暗示他！

　　他们俩是真的在一起了，在恋爱了！

　　这一次，别说天王老子，就是他最最最害怕的老岳父来了，也不能改变他和绾绾在恋爱的事实！

　　熬乌从未如此开心。

　　他暗暗下定决定，只要再努力两年，和绾绾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

　　其实这段日子绾绾也刚刚经历过这学期的第一场考试。

　　她前面一个月都没上课，但还是稳坐第一。

　　绾绾才不会像熬乌这样炫耀，她都习惯了。

　　陆岑岑给绾绾端水果进房间时，绾绾还在和熬乌发消息。

　　她听见开门声，下意识地按灭了手机。

　　自卫杀人的事，她已经和爸妈解释过，不是熬乌做的，熬乌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快速走出来才撒谎承认的。

　　爸妈相信了，而且他们也承认熬乌是个好少年。

　　但是爸爸还要和她强调“那也不能和他走的太近，我烦他”。

　　爸爸一直都觉得熬乌是个小流氓。

　　绾绾知道爸爸不喜欢熬乌，所以才会刻意对爸妈隐瞒。

　　陆岑岑一进来就察觉到绾绾的动作，她没说什么，把牛奶放下，交代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她一向很尊重女儿的隐私，从不会主动窥探女儿在和什么人交往。

　　以前，女儿对她也从来没有秘密，什么心思都和她说。

　　可现在，绾绾按掉屏幕的样子是那么的决然，狠狠刺伤了她这个母亲的心。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绾绾就是在和外面的野男孩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熬乌？

　　陆岑岑去南洙决的书房，往他怀里一钻，可怜巴巴地说：“我好伤心，我女儿早恋了。”

　　“真的？”

　　陆岑岑点点头：“嗯，她现在和人聊天都开始防备我了！果然女儿一早恋就不是爸妈的小宝贝了，就是她男朋友的小宝贝了，对我都有秘密了。”

　　南洙决微微蹙眉，那个小哈士奇不是转学了离开J城了吗？

　　绾绾和他异地恋？还是在和另外的男生早恋？

　　不管是谁，回头把他揪出来揍一顿。

　　不过现在，还是先哄好老婆最重要。

　　他轻轻拥住陆岑岑，安慰她：“不难过了，我们不要这个女儿了，就当从来没生过。”

　　“啊？”陆岑岑从他怀里抬起头，惊讶地看他。

　　女儿虽然和她有代沟了有隔阂了，但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南洙决接着说：“我们再生一个新的女儿，这次好好培养，一辈子都不让她找男朋友。”

　　绾绾小的时候，南洙决也是个女儿奴，但他后来就看开了，女儿大了自然有别的男人照顾她。

　　他要永永远远都当老婆奴。女儿惹老婆生气，那就不要了，再生一个。

　　陆岑岑一想到当初生孩子时，几乎前后两年都吃不上一口人吃的东西，吓得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我们绾绾还是挺好的……”

　　这个号还可以再练练……

　　但南洙决却铁了心。

　　他抱着她站起来，语气坚定。

　　“不行，必须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