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腊月二十八
辣椒数量不多,长势还不错,到成熟时,也收了小半袋。陈佑怡把辣椒籽仔细地收集起来,准备明年当种子,剩下的辣椒壳子,就拿来改善生活,过过嘴瘾。
“我瞧着辣椒也够,可以匀一点出来,改良一下店里的早点种类。”她把自家要吃的留起来,反正到年底也没几天,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新作尝试,看看客人们的反应,以便决定来年要不要正式将辣味添加道早点中去。
她之前在家吵了几次辣椒炒肉之类的菜式,得到了一致好评,对于辣味添加,她还是很期待的。
“我帮你。”秦子恒卷起袖子,加入进去,陈佑怡也没推辞,让他帮忙把花椒碾碎。这些花椒都是壳子,种子已经提前被取出,只带了壳子到店里。
秦子恒力气大,做这些磨石磨的机械力气活,得心应手,效率比陈佑怡自己动手高了几倍,等到陈佑怡翻炒完干辣椒,他也已经把花椒都磨碎了。
“我们初次尝试,还是不要太重口味,稍微在里面加一点点就好。”陈佑怡做了麻辣口味的花卷,饼子,自己先尝了一下,觉得味道可以。
“很香,鲜咸浓郁。”饼子很烫,陈佑怡一边嚼,一边不停地换手:“你也尝尝,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嗯。”秦子恒上前一步,伸手,却不是向着热气腾腾的锅里,而是自然地接过陈佑怡手里的饼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我觉得不用改了,这样就足够好吃。”
陈佑怡只觉得一股压迫感靠近,又很快撤退,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饼子就没了,眼睁睁看着有人‘虎口夺食’。秦子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咬的地方,就是接着陈佑怡咬过的口子。
对方正儿八经的神色,让陈佑怡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就是贱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她的心却不听使唤地跳乱了一拍,要说点什么维护一下自己的立场,又觉得说什么都欲盖弥彰,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最终,她把一团缠在一起的情绪吞了下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拿了个碗装了几个早点,急匆匆地拿去给林氏母子尝鲜。
秦子恒一口一口,把饼子吃了个赶紧,这才抬头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始收拾残局,只是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
改良后的早点受到了食客的广泛好评,除了少数几个一点辣味都不沾的,大部分客人都觉得很新奇,就是不爱吃的,也会因为没尝试过而买上几个。而那些喜欢辣味的,则是变成了常客,天天都来。
“老板娘,你这里面到底是加了什么秘方,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在客人得知腊月二十八早点铺就关门,以待来年,都有些舍不得,纷纷打算多买一些回去存着,过年能待客。
好在天气寒冷,面食之类的东西放上几天不会坏。
生意好,陈佑怡的心情也好,一边忙碌,一边笑道:“你都说了是秘方,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去?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方,别的地方都吃不到!要是喜欢的话,就替小店多多宣传,要是喜欢的客人多了,明年我们会推出更多的辣味早点。”
看到客人对麻辣味的认可,陈佑怡心思活络,已经开始把算盘打到辣椒和花椒的种植上面去了。
忙过了这一个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的月底,年关将近,终于到了二十八这天,陈佑怡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饭好菜,提前出年夜饭。
店里给帮忙的活计结算了薪酬,又给了一个红包,伙计对出手大方,是待人和善的老板老板娘很有好感,陈佑怡趁机提出,希望明天伙计能继续来上班。
“林大哥,你要是愿意,明年我们想请你多干一段时间。”陈佑怡给林石武倒了一杯酒,笑道:“店里生意还算不错,我们明天正好想招人,林大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都想请你来店里。”
林石武连忙站起来,说道:“可不敢当,东家能给口饭吃,我才要感谢你们。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气把半碗米酒喝了,碗底朝下翻了个个儿,以示敬意。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双方都觉得很满意,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米酒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当水一样和,林石武喝得醉醺醺的,秦子恒架着人把他送回去。
“看不出小秦年纪小,酒量倒是海量,我看他喝得比林大哥还多,一点都没醉,还能送醉猫回去。”
林氏和陈佑怡留下来收拾碗筷,一边说着玩笑话。
陈佑怡也有些意外,秦子恒平时不喝酒,最多逢年过节全家聚在一起时,会喝上两杯。那两杯酒,陈佑怡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当然也没见过秦子恒罪过。
等到秦子恒回来,洗去一身酒气,清醒地像是滴酒未沾。陈佑怡没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一瞬间,秦子恒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豆大的灯火照映不到多大的地方,那些阴影处的黑暗,好像在瞬间有了实体,在私下里奔腾。
陈佑怡甚至在那一瞬间,直觉地背后一寒。
但只一瞬间,那种寒冷地感觉又潮涌般退了下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让人怀疑之前的都是错觉。
陈佑怡再看时,秦子恒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正拿着干燥的布巾擦头发,屋子里烧着火炭,不是特别冷,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出身行伍,哪里有不会喝酒的?”秦子恒的声音听上去也和平时一样,说道:“以前我们驻扎在边关,喝的都是当地的高粱酒。”
几年下来,喝惯了白浓度白酒的人,酒量当然就练出来了,回头再喝香甜的米酒,也就等于是喝白水了。
原来是这样,陈佑怡不敢去问,边关的气候是有多恶劣。以至于全军需要靠着酒精抵御严寒。这身好酒量练成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坑,埋着无数个风雪袭卷的白天与黑夜。
以及一个在风雪中挺拔站立的年轻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