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正在接受夏清歌治疗的顾承轩听到了无痕传来的消息,刘管事在地牢里畏罪自杀了,用的是送饭的瓷碗,听说他死的时候双目圆睁,鲜血将地牢的地都染红了,现场惨不忍睹。
顾承轩听到后许久不曾说话,后来叹了口气才道“找个地方葬了吧。”
低头做事的夏清歌听言看了他一眼,佯装不经的问道“他害得王爷前段时间所受的苦全部白费,就这样,王爷还要让人葬了他吗?”
顾承轩扯了扯嘴皮子,道“本王没有那么好心,只不过刘管事大概也是被人利用,罪不至死。”
“那……采莲呢?”夏清歌又问。
顾承轩抬头看了她一眼,“王妃认为该如何处置?”
“臣妾觉得,采莲虽有错,但也是无辜被人利用……不如就将她卖了吧,卖的远远的,保证她这辈子不会回来,王爷觉得如何?”
听此,顾承轩良久的看着她,弯唇一笑,他哪能不知道夏清歌的小心思,佯装为难的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按王妃的意思来办吧。”
顾承轩的命令很快吩咐下去,第二日就去找了马婆子过来,临走时,采莲站在王府门前,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细蒙蒙的小雨打湿了她的睫毛,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采莲姑娘,咱们快走吧,不然夜路不好走啊。”马婆子率先坐到了马车上,撩开帷幔催促着。
采莲不回答也没转头,左等右等也没有看到有人送她离开,无奈,只得转身上了马车,就在马车开始移动的同时,王府里扫出来一个撑着青色油纸伞的人,一边小跑,一边大喊“等等,马婆子等一下。”
车夫顺势停下,马婆子探了头出去,就见樱月气喘吁吁的站到了马车旁边,朝着马婆子福了福身子“马婆婆,我有句话想和采莲说,可否行个方便?”说着,轻轻递了一锭碎银子过去。
马婆子立刻笑弯了眼睛,“自然是没问题的,采莲你快去吧,我们去前边等你。”
采莲犹豫的下了马车,和樱月面对面的站着。
“今日一别,恐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自己多保重身体,我们都会想你的。”樱月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采莲勉强的弯了弯唇角,轻轻颌首就打算离开,可谁知樱月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王妃听无痕说,你去的那个地方路途遥远,到时候又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有需要用的到银两的地方……所以特地让我过来给你送一些银两,应该够你过一段日子了。”樱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锦囊塞到采莲怀里,看见后者眼底的湿润,眨巴着眼睛移开了目光。
“时辰不早了,你快走吧。”樱月看着雨愈来愈大,连带着天色也有些阴沉沉的,不由得催促道。
采莲轻点头,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跪在了地上,朝着思轩阁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采莲对不起王妃,对不起王爷,惟愿还有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王妃的恩情!我走了,你们……保重!”转身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她快速的爬上马车,随即马车绝尘而去,没有一丝犹豫。
樱月站在原地顺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直到马车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她才长长吐了口气,转身进了王府。
“送走了?”樱月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夏清歌正低头趴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樱月点头,弹了弹身上的水珠走进屋子里,就听见琳琅冷哼一声。
“采莲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王爷竟然就这么轻饶了她,真是太便宜她了!”
“那你认为王爷该如何处置?”夏清歌头也不抬,幽幽问道。
琳琅翻着眼皮子往上看,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说道“若我是王爷,我就要当场把她乱棍打死,省的她再去祸害别人。”
夏清歌写字的手突然一顿,攸然间却恢复正常,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那个白瓷瓶让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知道里边有野葛也就是葫蔓藤,这是一种马钱科植物,极小的分量就足以致死,中毒者会肌肉虚弱无力,其中还有一味药材就是附子,中毒者四肢发麻,呼吸困难,心律紊乱。
大夫禀告两人的时候,顾承轩许久都没有说话,大约过了一刻钟才挥手让大夫出去,看样子像是难以接受这件事情。按照大夫的描述,这药含有剧毒,夏清歌也是懂医的人,若是昨天琳琅没有发现采莲的小心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了修复顾承轩的肌肉组织,让他恢复前段时间的状态,夏清歌有时一天就只吃一顿饭,没两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顾承轩都看在眼里,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深知夏清歌性子倔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不达目的就绝不会回头,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配合夏清歌的安排,但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期盼。
小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停止,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就连刮过来的微风也刺的人脸生疼。
琳琅向夏清歌告了假之后,换了一身装扮就骑着马出了王府,一路狂奔,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个小农户门前停下,她翻身下马,抬手轻叩门上的铁环。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琳琅足足叫了一刻钟,就当她怀疑无痕给的地址对不对的时候,门里传来趿拉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看似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拉来一个小缝,无煞探出头,一看外边站着的人是琳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回走。
“你怎么来了?王妃知道吗?”
琳琅趁机从门缝里钻进来,关上门后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无煞身后进了屋子,看着一地的空酒瓶,脸色难看。
“王妃当然知道,就是王妃让我来的……”
无煞闭眸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