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各有轻重,药方都已经开了,自然是好人做到底。
沈栖棠从后院的角门偷溜进去,又示意暗卫噤声,从窗户翻进了屋,谁知老夫人还在榻前守着,一眼就看见了她,抚着心口,小声念叨,“好端端的,放着正门不走,就喜欢做贼!”
“我这不是怕被人逮着,说不清嘛。”沈栖棠讪笑着,才搭上青年脉息,便反手被扣住了手腕,想再抽回来,也已经迟了。
榻上青年虽面色苍白,却目似点漆,眸光被窗外的天光照亮,似有几分浅淡的笑意。
沈栖棠,“……”
已经不是第一次撞进这种“陷阱”了呢。
老夫人一怔,片刻才会意般轻笑了一声,寻了个借口出门,将屋子腾了出来。
“你耍诈?”
他抿唇,嗓音沙哑,“我什么都没说。”
沈栖棠轻哼着没搭理,复又探上他的脉搏,毒性并未拔除,倒比她想象中的更深一些。
她皱眉,松手想去外间找笔墨,可那只手仍然牢牢地按着她的手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
“药方还得再改,你光抓着我有什么用?”
“搬回来。”
“不要。”沈栖棠不假思索,“家里房间都收拾好了。”
神子澈思忖片刻,试探,“那,住几日再回来?”
沈栖棠僵着脸,闷声赌气,“你喜欢别人了,才不回来。”
“没有喜欢别人,你不肯听我解释,我……”
他欲言又止,倒让沈栖棠觉得是自己得理不饶人,气鼓鼓地道,“我哪里不听你解释了!你倒是解释啊!我听你解释你又不说话走了,我给你扔药方你也不理,找你认错,你还把她给带回房了!我想着从前门走你拦我一下也就算了,你倒是拦啊!”
“……???”
啊?
兴许是毒性影响了思绪,神子澈愣是没反应过来,茫然了好一会儿,“什么药方?”
“治伤的药方,养血补气还挺管用的。我自己以前就用过,又有几味药不适用,改了好些。忙活一上午,想给你道歉的,谁知道你居然会因为一时气话不搭理我……”
她闷闷不乐地复述着药方,神子澈顿时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心虚。
难怪她能气成这样。
那碗药,他的确没认出来。
“早上府里到处都在说你们昨夜同房了,可惜了弄出这毒来,否则她是不是过几日就要成府里的侧室了!”
“我没……”他下意识反驳,话没说完,才如梦初醒般去看她的脸色,不禁笑起来,“你分明就不信。”
若真信了,她也就不来了。
“本来是相信的。”沈栖棠哼哼唧唧,有些别扭地望向别处,“不过她那药香,蛊惑人心的作用有限,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这般不济……”
最多也就是被那三枚银针给气的。
神子澈不禁低笑起来。
以前无论他怎么对别的姑娘,在她眼里,都只觉得是另有打算,甚至她自己也总以此添上几分算计。
他还以为,在她眼里这份关系仍只是彼此熟识的青梅竹马。
“有什么可笑的,难不成她们说的还是真的?!”沈栖棠愣了愣,还没回神,银针倒先祭了出来。
“假的。”男人笑叹,“我只是突然觉得高兴,原来你真的会因为这些而生气。”
“……我生气你很高兴?”果然,就是不在乎了吧?
“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又或许,对你而言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不够分量让你挽留。”
“才没有挽留!”沈栖棠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从手腕被扣住的那一刻起,好像就已经不生气了。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顾虑,其实也都没多重要。
反正从一开始也就是试图说服自己,然而未遂。
“我错了,对不起嘛。”
她小声咕哝着,若不是房里太静,神子澈甚至都听不见这么一句。
他怔愣片刻,“什么?”
沈栖棠老实巴交,“昨天……无理取闹了,下次我尽量改。”
实在改不了,那也没什么办法。
“不怪你。”神子澈笑,“要怪,也只怪天干物燥。去写药方吧,我好像……还是有点头疼。”
“……”
毒都没拔,全凭内力硬撑,不疼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