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板闻言,扑通一声跪倒,“是奴家对不住姑娘!本来我们也只是想先吓唬您,试探而已!若是姑娘当真不肯,我们哪敢做逼良为娼的勾当!”
谁知道她居然那么知情识趣,张口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沈栖棠挑眉,“倒成了我的不是。罢了,这几日你也没亏待我。”
“那,姑娘是答应保守秘密了?”
“可以,不过别人也都不是睁眼的瞎子,难道就没人生疑?”
花老板沉默了半晌,才长叹一声,蹙眉,“有的。所以才让阿怜做阁中下等仆婢,掩人耳目。但如今出了这事,恐怕今后更是瞒不住了。”
“仅仅因为你与太守身份有别,就对这事讳莫如深么?”
花老板垂眸,摇头,“说来话长。”
她原也是书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只因父兄获罪,才被充入贱籍。那太守便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金榜题名后,二人就有了阿怜。
原以为彼此不嫁不娶相守度日也就罢了,可惜好景不长,太守的授业恩师做主,不容分说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新夫人贤良淑德,治家有方,比我这种深陷泥淖的落魄人好得多。与其彼此相守着穷困潦倒,还不如分开,各自前程似锦。”
女人眼底没有不舍,反而洒脱得令人钦羡。她低头望向阿怜,眸光却黯了黯,“只是苦了阿怜,也不知以后该怎样。”
沈栖棠端详着她的神色,笑,“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替花老板排忧解难。”
……
阿怜醒转了一次,只是太过虚弱,很快又睡下了。
消息传到大堂,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唯有那名可疑的蓝衣女子异常焦灼,坐立不安。
投毒的证据自有灼炎带人去搜查,沈栖棠便拉着神子澈坐在纱帘后一张七弦琴旁,校准了音调,还没等拨动,已先被神子澈按住了手,“做什么?”
神子澈笑了笑,“教你。”
青年的修长的十指覆在沈栖棠手背,有些凉。
琴音随着他的引导,倾泻在少女指尖,曲调清泠婉转。沈栖棠认得的曲子不多,茫然,“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你说呢?”
“高山流水?阳关三叠?渔舟唱晚?”
“……你索性把琴谱都猜个遍。”神子澈失笑,有些无奈。
“好!”最后一个曲调落下,纱幔之外,有人拊掌。
沈栖棠抬眸望去,只看见一道人影,从正门进来。
“好一曲《凤求凰》!琴声悠扬婉转,却不知,是阁中哪位姑娘所奏?”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等沈栖棠掀开纱帘一探究竟,就被神子澈又重新按了回去。后背贴着青年劲瘦有力的胸膛,一时慌张,连彼此的心跳都分不清了。
“不许去。”沉冷的嗓音附在她耳畔,气息温热。
沈栖棠来不及思考,“嗯?”
“我说,你不许见他。”
听着倒像是吃醋。
可吃谁的醋?
少女一头雾水,“他是谁?”
话音才落,风吹动纱帘的一角,隐约现出那人的五官,还挺清秀。
沈栖棠忖了忖,恍然,“哦,我想起来了,这是昨晚坐在席末的那个人?难怪,我说好像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声音。”
“……”
神子澈皱眉,牵起沈栖棠的手,直接从纱帘的后方离开。
帘外少年等了半晌,都未曾听见回答,按捺不住,掀了纱幔,不觉一怔。
“方才,是谁在这里弹琴?”他拉了个过路的丫鬟,问。
“阁里清早出了些事,才刚化险为夷了,此刻姑娘们都正忙着梳妆打扮呢,哪里会有人弹琴呢?公子怕是听错了!”
“没有人?”
可是他分明听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