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珠钗背后来自宫中的印记,或许也由此而起。
“你们忙活的事我也不懂,但不管怎么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你们虽不愿意听这些话,但我从前欠了娘娘天大的人情,就算是死,也要替她实现临终遗志的。”
姜不苦已经不想再去管沈栖棠包糊了的饺子了,只将那些丑兮兮的都分进同一个笼屉里,去擀另一块面团。
分明做着柴米油盐的事,但似乎就算下一刻就让她舍身赴死,她也无所谓似的。
沈栖棠捻不拢饺子皮,索性将它拧巴成了一只极小的包子,随手丢进笼子里,咧嘴一笑,“倒也不用动不动就生啊死啊的,不过我的确还有一事相求,就是那支珠钗吧,我最近手头可能……”
“不可能,一千两。”女人顷刻冷了脸。
像极了盛夏里说打雷就打雷的天色。
“我买那支珠钗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背后有个纹样,和我上次在宫里见过的一样!而且你也见过的吧?就当初在城外乱葬岗,你还拿我刀验尸来着,那姑娘的发饰里不是也有嘛?”沈栖棠试图据理力争。
但姜不苦听她这样说,同样也没觉得意外。
女人略一颔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啊,不然怎么会花大价钱留下它?”
“那你还——”
“这和需要你拿钱来赎有什么必然联系?”姜不苦轻哼,“先借给你看看可以,但不能带出我这扇大门,否则我就上长毅侯府找国师要钱,顺便把这珠钗也拿给他看看。”
“……给他看又有何妨?”
“哦,是么?只怕是你死鸭子嘴硬。若当真无妨,你还能把东西送来我这里?”又不是不知道这里一共才多少家当。
沈栖棠一噎。
确实。
也不说别的,就每次与宫里这枚印记相关的事,神子澈都不太乐意她去沾。
此事福祸难料,若让他知道,一定又要以“危险”的缘故让她远离了。
况且,就算她没在查,他派来的那些暗卫似乎也总在附近盯着,若有风吹草动或是心虚的事,她回去都不知道到底是先坦白从宽,还是咬牙一条路走到黑。
唯有姜不苦这里,那些暗卫似乎是惧于凌云诉,只在附近徘徊,从不跟进来。
所以她才将那竹钗留在此处。
但,如果不能带出门的话,有些事便无法确认了……
她若有所思,不经意却瞥见姜不苦手底下,那块面团被越擀越薄,甚至隐约透露出面皮之下砧板的纹路。
沈栖棠挠头,“你不是要包饺子么,这么薄不容易裹馅啊。”
“不是饺子皮,是教你做人。”女人一嗤,将那张皮轻轻拎了起来,底下尚未被擀开的黏湿面团立刻将它扯得四分五裂,“挡在眼前的屏障越薄,似乎就越能看清底下的事。但即便你猜到了因果捋清了脉络,轻举妄动也还是会要了你的命。”
“哈?”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没把握之前别轻易去摘这层屏障。别以为追查到了点线索,就什么都敢做了,这天底下可不止你一个人长了脑子。既然都已经知道这珠钗和宫里有关,知道这里头有那么多人搅浑水,你还有胆往水里沉?”
“沉都沉了,还能怎么样?”
姜不苦居然也有劝她收手的一日?
倒是与当初被秦寄风威胁的时候一样了,口是心非得很。
她思忖着,随手将那团面揉了回去。
尽管被擀平了,但并未洒粉,还很黏糊,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擀前的原状。
少女沉吟着,挑眉,“下沉又不意味着自投罗网,你在担心什么?又或者,刚才那番话,是有人让你说的?”
神子澈向来对凌云诉有三分忌惮,是不会主动往这里来的,姜不苦更不会主动去找他。
那如今会这么说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
“不是说了不要惊动虞沉舟么,他要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我还怎么看他的戏?”
“……”你在国师身边待的时间长了,也开始开天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