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楼那里,终究是交给灼炎去办了。
二人都一夜未眠,潦草用了些早膳,一同倚在窗前加宽的贵妃榻上翻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和衣相拥,浅淡的衣香混在一起,并不违和。
巳时初,秦寄风缩了骨梳了妆,又以厚重的脂粉遮去了眼下稍有些浓郁的青黑色,才拿着张桑皮纸上门,还没靠近,就隔着窗瞧见两人交颈鸳鸯似的姿态,没留神,险些被台阶绊了一下。
大白天的成什么样子!
他皱眉,略一思忖,到一旁空置的屋子里翻了笔墨,用自己那风流张扬的字迹重新誊抄了一遍,将那纸折成四折,从窗口扔了进去,迅速溜了。
沈栖棠睡得浅,只觉得额角被砸了一下,迷迷糊糊摸到张纸,睡眼朦胧地瞥了眼,差点没把魂吓掉。
好家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她连忙看了遍纸上的内容,用火折子烧了个干净。
“怎么了?”青年一向清冷的嗓音也因睡意而更添几分低哑。
他还未清醒得彻底,只是察觉到了沈栖棠的动作。
“我去别苑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神子澈知道她与别苑的几个女人相交还不错,虽有些意外,但毕竟那些人都是他名义上的妾室,若多过问,只怕她多心,故而一直都只当没这回事。
但眼下却难免有几分介怀。
“什么东西这么急?”
“有位‘姐姐’找到了‘好东西’,我去看看。若有意思,带回来给你。”沈栖棠想了想,又补了一记,“怎么,莫不是你与她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所以不想我一个人去?”
“……没有,早去早回。”
还是问不得。
神子澈将手当着窗外天光,叹气。
……
别苑。
沈栖棠一推门,拢共见到七个人。
白少舟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与两名门人竟未乔装改扮,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绣房里。
地上还躺着那三个书生。
三人唇色发白,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若不是沈栖棠瞧见了他们小腹起伏的弧度,怕是要觉得这些人已经遭了魔教毒手了。
秦寄风仍然是女装的模样,面色苍白地站在桌边,手足无措,一副被胁迫了的模样。
沈栖棠心中稍安。
既然他还演着这场拙劣的戏,那么就说明还同从前一样。
她只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眉心轻蹙,“秦寄风人呢?”
“上回那‘医馆’都让你们家侯爷的人给踏平了,门主哪里还敢到这里来?若是被察觉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么?”白少舟幽幽地道。
“噢。明目张胆跑到我院里,当着‘我们家侯爷’的面扔一张字条,就不算自投罗网了?”沈栖棠急着往回赶,没心思追究医馆那事,只低声问,“这别苑平日里虽没外人来,但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地界,你们把人搬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什么。”白少舟讪讪地咳了一声,避而不谈,“我们试了好些药,总算有了点儿眉目。但是可能需要借你的血一用……”
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让沈栖棠知道人在这里的。
都怪护法平日里随手抓叛徒试药成了习惯,还没确认解药能用,就喂给了这三个书生。
眼看着人快不行了,大白天的又不好将人往外搬,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沈栖棠瞧着书生们的模样,也猜到了个大概,翻了个茶盏,干脆划开了昨晚留下的那道口子,没好气地道,“下次注意着点,再有这种事,我都不好应付。”
“……”那可不。
白少舟心中附和,偷觑秦寄风的神色。
好一会儿,等沈栖棠匆匆回去,他才关了门,小声问出心中所想,“门主,您该不会是对那妖女有什么想法吧?”
不然何必当着人家情郎的面,干着蠢事?
秦寄风没好气地扯下耳环,“那不然呢,我还能当着神子澈的面演戏?再硬的命都经不起这折腾!”
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就想要本百毒经卷,受多大委屈!
那俩倒好,大白天的,睡着了还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