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锦,无一例外,都被泡进了水里。
沈栖棠还撒了些不知名的药粉,蹲在大太阳底下静静地等着结果。
阿怜心疼得直在草地上打滚,咬牙切齿,“这锦缎金贵得很,怎么能这样随意清洗!就算不想假借她人之手,你好歹交给我来洗啊!”
“谁说我是要洗它了?”等了好一会儿,少女用树杈挑起了锦缎,随手丢在一旁,指着四个水桶,冲阿怜招手,“快看。”
第一个桶里盛的是红锦,清水也被染成了暗红,样子有些怪。
阿怜一惊,大呼,“这么贵的锦缎,居然掉色成这样!那布庄也太黑心了吧!”
“……这不是染料。”沈栖棠示意她看另外几个水桶,也都是暗红,“是血。”
她倒进去的药粉,只会将附着的血剥落,而不与染料相溶。
阿怜一愣,有些害怕,“好像是有人说过,这锦缎上的绣线是用绣娘的心头血浸染的,所以颜色才会特殊……没想到是真的。”
沈栖棠仍是摇头,“不是绣娘的血,是毒血。”
先染上毒血,加固处理后再裹上各色染料,用精心调配的花香遮盖血腥味,最后才染出了这神秘特殊的绣线。
阿怜被吓住,小脸煞白。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灼炎突然拍了拍她的肩……
“啊!!!——”
小姑娘尖叫着跑了。
灼炎倒被她吓了一跳,茫然挠头,“姑娘,她怎么了?”
沈栖棠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不用在官邸里候着么?”
“侯爷让我告诉姑娘一声,今晚宫中设宴,姑娘不必等他用膳。”
少女点点头,却没让他走,指着地上的水桶和皱巴巴的锦缎,“你要是还回去的话,顺便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去给柳赴霄?他或许用得上。”
“给他?”
柳赴霄昨日来府上求过沈栖棠的事,灼炎倒也知道。没想到她虽没答应,却上了心。
可她不是一向都视柳家人为仇家的么?
灼炎想不通,正琢磨,就听沈栖棠又补充了一句,“四匹锦花了我二百两,这匹红的还是最后一份了,市面上短时间都买不着,就按双倍价钱收吧,二百五十两,别忘了。”
“……”哦。
他悟了。
柳赴霄的官衙在国师官邸对面。
灼炎和另一名侍卫各自提了两桶水往那边走时,神子澈正打算出门,见状不禁迟疑片刻,跟了进去。
“这是姑娘差遣我交给柳大人的,她说,‘不用谢,先把账结一下。’”身长九尺的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转述着少女的话,却下意识把语气都学上了。
柳赴霄打了个寒噤,扫过桶中暗红色的水,与浸透了的布匹,皱眉,“这些是什么?”
“姑娘说,这您得自己请仵作或是太医问问,如果非要问她的话,得加另外的价钱。”
“……”
倒也不是出不起这银子,就是觉得亏了。
神子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扶额,“这是血,应该是从锦缎上染出来的意思。血水发黑,想来是毒血,既然是交给你的,那应该也是砒霜之毒。”
“国师!”柳赴霄看见他,活像是见了救星,“沈姑娘的意思是,此物或许与我小妹的案子有关?这似乎是是南街布庄新出的样式,近来十分流行……”
还没等神子澈开口,一旁纠结了好一会儿的灼炎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愧疚地望着自家主子,“侯爷,姑娘还说了,希望您不要挡了她的财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