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勉强镇住了场面。
她斟酌半晌,小心翼翼地同那猫儿说,“姑娘……不,仙姑是因何降临寒舍?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我只是来报恩,等功德圆满,自然就走了呀。”
猫儿掩唇轻笑着。
无论怎么看,她那副异色的鸳鸯眼都显得妩媚多情,便索性弃了那些不谙世事、天真无辜的模样,只将待陌路人的冷傲收敛起来,瞧着勉强还算和善就罢了。
妖物嘛,风流放浪,才合话本中的形象。
但陆老夫人守旧又正派,见她这笑,脸色就煞白了几分,“寒舍并无需要仙姑报恩之处……”
“功德的事,是天说了算。反正未曾圆满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放心吧,我们修炼啊,最忌讳的就是害人性命,不会对你们不利的。就算不为你们考虑,我也得多为自己着想不是?”
“可这——”毕竟太不像话了啊!
陆老夫人心中怨怼,但思及对方是妖物,到底没敢将不满宣之于口。
她皱着眉头,“那仙姑要如何报恩?”
“听天由命吧,我说了,这都是天意说了算,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摆手,“若没别的事,就都散了吧,不必这般大动干戈,说不定明天一早醒来,我就走了呢。”
“……”但愿如此。
猫儿矜骄地倚在榻上,在众人纷纷离开前,朝沈栖棠勾了勾手指,“小大夫,你别走呀,我还得再向你请教请教呢。”
沈栖棠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陆老夫人有些迟疑,担心地看着她,沈栖棠无可奈何,只好笑着安慰,“我不怕这个,没事。”
她烦躁得很,还愁没机会出气,这不是正好么。
待众人都散去,沈栖棠望了一眼门外踌躇不去的神子澈,笑,“明天不是还要上早朝嘛,回去休息吧,换别的护卫来嘛,哪里有侯爷亲自值夜的?”
“他们哪里守得住你?”
哪怕是府中万里挑一的暗卫,她还不是说甩开就甩开了。
更何况,陆止序那里早晚会听到风声。
神子澈想到午间宴席上那人醉酒的神情,就放心不下。
“可是你昨晚……”
沈栖棠话未说完,只见一人匆匆从院门外赶来。
她认出那人的外衫,干咳了两声,示意猫儿收敛些。
陆止序有些急切,二人侧身让了让,他便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望着榻上鸳鸯眼的女子,一时怔忡。
神子澈一哂,握住少女微冷的手,“还是一起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陆公子怕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止序愣了愣,神色微动,“嗯。”
“哎!别走啊!”
猫儿有些慌神,可沈栖棠根本拗不过某人,只能讪笑着,报以自求多福的苦笑,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
帮人难道不该帮到底的吗!
好歹也是半个姑嫂关系啊喂!
……
“她和四哥有些不寻常的关系。”
沈栖棠乖巧跟在青年身后,小声开口。
“所以?”
“不该让她和陆止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沈川芎自己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神子澈垂眸,言语间抑制不住刻薄,“她不是舞姬么,这种场面想必早已司空见惯,还会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