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
庭院中央,沈栖棠熄了炉火,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一回头,只见柳赴霄站在她身后,神情复杂。
她讪笑着后退,“柳大人恢复得不错?起来活动筋骨也挺好,我就不打扰您了!”
“虽说是他们闹事在先,但村里病人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你的药……是还有什么问题么?”柳赴霄难得踌躇。
这柳大人行事雷厉风行,有时难免夹枪带棒,突然和气下来,听着都有些别扭。
沈栖棠点点头,“是还欠些火候。不过已经找到思路了,最迟今晚。如果柳大人有余力,可否帮我一个小忙?我想知道这‘疫疠’的源头。”
柳赴霄愣住,“不是河水么?”
“只是借河流扩散开罢了,我觉得这次的事有些可疑。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村长说过这条河流下游会一直通往王都附近,如果真如我所想,那就远不止天灾那么简单了。”
……
黄昏时分,沈栖棠端着两个陶土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早上小木屋里的事早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可她再度打算试药的消息不胫而走,小院内外还是乌泱泱围满了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不解,“这又是什么?”
“还是上回的方子,稍作了些许改动,捏成药丸便于送服。”沈栖棠还是先将药用在了邻院那些护卫们身上。
“相信我么?”沈栖棠盯着那名护卫,低声问。
护卫满脸视死如归,“姑娘尽管来!属下不怕!”
“……”倒也不必。
这几日里她已经找护卫们试过各种版本的方子,两种毒都已在掌控之中。
今日是最后一次,只要用药后难受的时长稳定,就能分发给众人。
两种药丸被同时服下,却没有带来多少痛苦。
第一个服了药的护卫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片刻后咳出一口黑血,有了明显的好转。
只半盏茶的工夫。
众人大喜过望,但见沈栖棠仍然没有将药分发给他们的意思,越发不满,“果然只有他们自己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一文不值!用剩下的药才能轮到我们!”
他们大多都是抬着病人来的,至亲痛苦的哀吟如燎原烈火点燃胸中不平,群情激奋,可是能帮着拦住他们的人却不多,年轻力壮的很快便一哄而上,来抢陶罐,“都住手!”
满面风尘的青年翩然落入庭中,掌风斥退众人,护在了少女身前。
“才八天……”沈栖棠小声嘀咕,心虚地往后躲。
神子澈气笑了,“你又骗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拦住这些人,我试完药再说!”她来不及与村民计较,只想再确认一次,然后将这些药丸都分出去,“毁尸灭迹”!
第二个护卫的病情稍重,却也没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体内的毒便已平息下来。第三个、第四个也都如此。
沈栖棠这才回眸望向众人,眉眼稍冷,“一个一个把病人抬进来。若再有争抢,就都滚出去。”
“且慢!沈大夫,你难道不用告诉大家这罐子里是什么药吗?”
人群中,姓赵的大夫带了一群医师,来者不善,“你有两张方子,其中一张里净是些害人的毒草,你作何解释?难道是打算给贵人们用药治病,用毒送百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