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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干扰视线?

不落春 虞阿吾 5236 2022-11-04 16:47

  “你要下的这一步棋,太险了。”

  老翁吹开茶盏中的芽尖,喑哑的嗓音仿佛刀锋划过枯树颓败的枝干。青年垂眸不语,他竟有些沉不住气,脸上原本就皱巴巴的,如今更是紧拧着,严肃开口,“你分明可以什么都不管,又何必蹚这浑水?”

  神子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身为国师,怎可坐视不管?”

  “少拿国师做借口,你老师当年可没教过你这些。无论朝中乱成什么德性,只要不是命悬一线,他何时打理过这些杂事?”

  “我可以不走老师的路。”

  老梁王闻言,不禁沉声,“皇帝任用国师,不过是为了捧出一个人间的神,借天意的幌子,成全他们自己‘真龙天子’的地位罢了,不是让你和他们对着干的!既然是幌子,那么谁都可以取代你!”

  若无意外,历代国师都只收一个弟子,对外称是尊天命而为,其实不过是看谁能入他们的眼而已。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所谓“神子”,仅仅只是欺世盗名威吓世人的谎言。

  只要有人愿意相信,他就是神。

  但若某日被舍弃,他就会被指认为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从因畏惧而产生的敬意,到被欺骗产生的怨恨,只在一念之间。

  “你比谁都清楚。”

  “嗯。”

  青年只不痛不痒地答应着,令老梁王不禁有些恼火,“你难道不清楚你那老师为何要让你接任他做国师?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你现在早就是个废人了!若一意孤行,迟早招致祸患!”

  “殿下又何必如此悲观。”神子澈垂眸,抿了一口茶,低笑,“不见得就一定是我的祸患。今日的‘国师’,就是大启的神。何况,事已至此才谈退路,未免有些迟了。”

  老翁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他搁下茶盏,苦笑,“你与你母亲,还真是相像。什么职责所在,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沈家那小兔崽子?”

  “……我与她不一样。”青年摇头,但除此之外,他并不否认老翁所言。

  老梁王长叹一声,盯着他,浑浊的眸底,映着灯中烛火,摇摇晃晃的光影异常明亮,“我劝不动你,但愿你不像她,为情自掘坟墓。梁王府不想被卷进这漩涡里,不会与你为敌,也不会帮你。”

  就算他想,也是有心无力。

  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孙儿倒是又四个,却都不成器。

  何止是帮不上忙。

  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老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哪日你走投无路,我还活着的话,倒也能替你养个儿女。……当然,前提是你有。”

  神子澈,“……”

  想有。

  但目前看来,还只能想想。

  ……

  白洁的瓷杯里盛着怪异的浅色液体,一粒血珠在其中浮浮沉沉,全然没有化开的趋势。

  沈栖棠倒腾了好一阵子,在戌时末才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小声嘀咕,“这毒,有点儿麻烦啊……”

  梁王世子正昏昏欲睡,乍听见她的话,立刻就清醒了,“毒?”

  “嗯。”少女有些苦恼,“我只在老太爷的书里见过,这种毒十分阴险,中毒之人,表面上脉象与常人无异,只是略显微弱,但却与朱砂、姹女相似,会令人产生幻觉,加之适当的‘引导’,就会发疯。”

  世子一愣,“什么?竟还有这种毒物!”

  “这倒还谈不上毒,更毒的是,它会让人终日沉沦与梦中,现如今你家这小公子还有醒的时候,等哪日他十二个时辰都在睡梦中度过,人也就不知不觉地没了。”

  老太爷给这种毒物取的名字就是“长梦”,沈栖棠觉得无趣,还在旁边标注了个“一睡不醒”。

  也托了这个福,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没忘。

  “这可如何是好?你既然知道这种毒,那应该也知道解毒的法子?”

  “……这种毒是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四处游历听人说起的,只写了症状,连配方都没记全。”沈栖棠汗颜,又端详了一眼盛着血珠的杯盏,“不过,也不是不能试一试,但是你也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这东西比她那本毒经都古怪。

  当初略钻研过一阵子,但因为这东西救不了人,她也不能杀人,觉得无用,就丢开了。

  “总之,先让他疯着。这毒虽不动声色,但是发作很慢,这段时间,应该还是能叫得醒的。每隔三个时辰将他喊醒一次,就算疯得摔东西,也别捆起来,免得再睡过去。”

  沈栖棠说着,想了想,又找出一瓶香膏,搁在桌上,“叫不醒就用这个。当然若有机会,也让人出去多打听着,王都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也不止我一个大夫。”

  还有这毒的来源……

  这小子先前就与人结了恩怨,又或是别的什么纠葛。

  有人对他下手,也不足为奇。

  可是长梦这种毒,就连知道的人都极少,又如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回府的路上,沈栖棠总记起千灯节画舫投毒一事,心中有些不安。

  神子澈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地盯着车窗外的夜色,同样满腹心事。

  直到下了马车,他牵着少女的手,在府中小径走着,月色皎皎,在林间投落一地细碎斑驳的倒影。

  他抬眸望了一眼不远处月洞门两侧点起的灯火,才突然低笑着问了一句,“今日你还有一句话没对我说。”

  沈栖棠回过神来,不解,“什么话?”

  “不是说今日补过生辰么?”

  “又不是真的生辰。”

  少女一哂,松开青年的手,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脚在那双薄唇边落了一吻,像兔子似的溜进了自己那间小院,没影了。

  神子澈愣了良久。

  寂静的月色下,一声轻笑在林间漾开。

  蕴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受人之托,长梦的解药沈栖棠自然放在心上。

  但除此之外,她对千灯节那晚的事,也还是十分在意。

  别人是信不过的,父兄又不是查案的料。

  沈栖棠思来想去,盯着官署内正批阅公文的男人,有些踯躅。

  神子澈不禁觉得好笑,低叹,“我这里很快就好,一会儿就陪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去别处转转。”

  “最近都不太忙?”少女凑近了点儿,伏在他的桌案上,仍旧盯着他。

  男人挑眉,“怎么,是嫌我不够忙?”

  “不啊,如果清闲的话,我有几件想不通的事……”

  “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乖了,原来又是有事找我帮忙。”神子澈搁下了笔,“想让我做什么,说来听听?”

  “梁王府失火的事……”沈栖棠犹豫着,斟酌片刻,才接着说,“和上次我放走的那个捕快,有关系么?”

  “没有。不是告诉过你,那时他与六扇门的其他人在一起,没机会放火。”

  “可是他未必没有同党啊?而且我总觉得,这些事儿都叠在一起,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早有预谋似的。那天虞沉舟虽然鬼鬼祟祟的,可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一定就是他做的吧。如果是别人,那岂不就是有人故意借此干扰视线了?”

  沈栖棠一时没收住,将心里想的都和盘托出了。

  神子澈微怔,沉默片刻,抬眸望她,“所以,你认为谁会借他一个被软禁在冷宫里人干扰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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