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枝被积雪压断,啪的一声坠地,遗珠看着地上洁白的雪地发怔。
“公主,天气越发的凉,你一直坐在窗边,当心着了风寒。”宫女素春踏入寝殿,见主子依旧坐在窗边发怔,上前提醒,想将她扶起,被她拒绝了。
“不碍事,我再坐多片刻。”遗珠头也没回,依旧望着窗外洁白的雪地,手撑着一张略带苍白的脸蛋,淡淡地道。
宫殿外院子光秃的树枝高挂飘荡的白布条,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父皇已经逝世……
思及此,遗珠的星眸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悲伤。
“公主,太……皇上前来探望,不知……”寝殿的门被推开再关上,她的心腹宫女锦夏步上前,在她身边细声道着。
皇上……
真是讽刺……
“就说我抱恙在身,不便接见。”遗珠的话语刚落,寝殿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皇妹哪儿抱恙了,朕立即命人把太医请来帮你瞧瞧。”一抹高大身着黄袍的身躯推门而入,一眼便是瞧见坐在窗旁的女子,剑眉一挑,邪魅俊颜噙着冷意,随即让身旁伺候的宫女退下。
宫女不放心自家的主子,却又不得不听命地应声退下。
顿时,偌大寝殿只剩他们兄妹二人。
遗珠懒懒地从窗边站起,淡然地睨向站在寝殿中的男子,只见他一如既往的俊朗如月的眉目,挺鼻美唇,俊秀无俦,一身精致绣着腾龙的黄袍……
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如初见般冷漠。
也难怪,她就那么差点地将他母后给刺杀了。他不杀了自己泄愤已数他仁慈。
“皇兄有心了,遗珠已是戴罪之身,如此卑贱的身子,还不敢劳烦皇兄挂心,”她声调冰冷,星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可慕容玺还是捕捉了她眸中的恨意,黑眸冰冷自若,起不了任何波澜,薄唇微掀,冰冷的嗓音随之泄出,“你对我母后所做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
遗珠倒是讶异他此时的自称,可他所说的话却是她让不禁冷笑,“我对你母后所做的事情你不追究,那么你母后对父皇做的事情你也不追究了?慕容玺,你这个帝王之位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真当是把这个帝王之位坐得如此心安理得,你不怕父皇死不瞑目,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来找你索命吗?”
她……
已经是恨极了眼前的男人,也恨极他的母后……
可她却是做不到自己亲手执刀将他杀了……
瞧着眼前接近情绪歇斯底的女子,慕容玺一把上前攫住她细小的手臂,眸中的怒意一触即发,“父皇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俩个,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错的本身就是我们俩个,为什么后果要全推卸到父皇身上?”遗珠挣脱着他的大手,恨意从她眸子里迸发出来,“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挑起的,明明父皇已经将我许配出去,你为何还要来纠缠我?慕容玺,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鬼迷心窍答应与你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兄妹!”
“所以,这一次,朕如你所愿,将你许配给楚西国新上任国王为妃,便是当年在千慕国当质子的王子楚凌天。他可对你一点儿都不死心,一承袭王位便是向千慕国提出和亲,想要的便只有你一人。”他甩开她的手,一挥袖转身,掩去了眸中的悲痛。
遗珠当下愣住,眸底悲伤莫名浮起,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你答应了,要将我远嫁他国……是吗?”
“圣旨已经拟好了,遗珠,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朕还曾因你差点与这皇位失之交臂。若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与你的往过,你觉得朕这皇位还会坐得稳当吗?”他转身,已是换上一脸冰冷无情的面具,冷漠地控诉她差点毁了他。
如此的口吻,让遗珠的泪水崩盘。一行清泪滑娇颜,也滑过已碎的心。
“慕容玺,你若是敢作如此决定。圣旨拟落,你我从今恩断义绝矣,花残月缺,再谁恋锦帐罗帏。天荒地老,永无见期!”遗珠是下了决心,若是跟前的男子真敢如此,她便是永不回头。
她不要再做谁手中的扯线傀儡,不要所谓的和亲公主。
他凛容,冷道:“朕心意已决,权衡利弊,牺牲你一人,换来千慕国百姓几十年的安稳,难道不是你想所看到的吗?”
“呵呵,慕容玺,你我之后,便再也没有再见一日!”遗珠眸中快速的掠过一抹绝望,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冷绝。
然而跟前的男人再无过多的言语,转身挥袖离去。
他刚离开没多久,他身边的茂公公便是携着圣旨前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遗珠公主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明珠公主,择日与楚西国国王结成秦晋之好,永固两国友邦。”
遗珠听不到茂德接下来说的话,只明白,慕容玺这一次真当是绝了情。
遗珠微抬美目,思绪缥缈,百般回转……
《西窗剪烛图》
字字伤心,笔下处处留泪痕。句句销魂,容颜尽愁损。一语未尽,窗外西风紧。是可忍,孰不可忍?叹红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