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银莞抱住喜服,躲在了遗珠身后,“我不想伶姐姐你嫁人!”
站在遗珠跟前的女子身子显然一怔,张口欲想说什么却止住了。
“而且,还是嫁到山州城那么远!水城有什么不好嘛,水城的男子也很俊也很多富人啊,干嘛偏偏嫁到山州城?”
顿时,金伶眼底的怒气敛尽,“你傻了,我都双十了,再不嫁,城里的人会说出很难听的话,璃儿过多一两年也该嫁的,到时候你就有属于自己的喜服!”
尽管是再悲伤,觉得再难过都好,她的容颜亦是腾起一股严肃!
而躲在遗珠身后的女子倒是沉默了良久,而后才将喜服递还给她,开朗的哈哈大笑,“逗你玩呢,瞧伶姐姐你紧张得,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闻言,金伶倒是入松了一口气般,“你这个丫头!”
可眼底却快速的掠过一丝失落。
……
金伶而后朝遗珠打了招呼便拿着喜服回去了。
遗珠凝视着金伶远去的身影,眸光落在她手上喜服……
“呵呵,慕容你瞧见那喜服也想嫁人了吧……”银莞见状,小脸凑上前来,因晨阳的照落下,她顿时熠熠生亮。活力溢阳。
闻言,遗珠皱眉,“女孩子家,说出此等话,会遭人说渴望嫁!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女子及笄之年后本该嫁人。看慕容你都及笄了吧……”
“我……是啊!但是现下不能如此早的想这个问题。”遗珠眉头都蹙成一团了,难道她就看不出她眼底的羞窘吗?女子不是能如此大刺刺的讨论此事,会招人话柄。
“好吧,咱就不讨论这问题,慕容,我问你,伶姐姐出嫁那日,你可有兴致去凑凑热闹?”勾住了遗珠的脖子,银莞一双圆眸微眯成弯月儿,溢散出一抹活力的气息。
闻言,遗珠扬了扬眉,而后再收拢眉头。
好似,她从未真正的参加过人家的婚宴。不过小的时候参加过她那几个皇姐的婚宴,似乎没有去过民间的婚宴。
“去嘛,里面有好多东西可吃!”虽知遗珠是大户家人的千金,什么山珍海味定是尝过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诱`惑她道:“里面有许多水城的特产,而且还有从其他国家带来的食物哦!”
“你不是说,金伶嫁到山州城吗?我们若是要跑去凑热闹,岂不是要跟到山州城去了?”遗珠狐疑的睨她。
山州城便在水城对下,他们若是没遭刺客的话,这会儿在水城待了一下便是要回京中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水城有一个规定,凡是不同县城的男女成亲,男方必定要在女方的县城里摆几围酒席让女方的乡亲们为他们送上祝福。百年流传下来的规定,不可违啊!”
原来是如此。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拽住了遗珠的胳膊,银莞蹙着小脸不依不挠的缠着她。
“去,我去!不过……”顿了顿,遗珠的眼神落在穿过弧圆形的门口,瞄见的那一间房间里。
她跟着银莞去凑热闹,慕容玺怎么办?
她可不相信他会如此安分守己的呆在房间里。
……
经过他说想娶自己为妻一事后,遗珠对于端饭与喂他喝药便有些畏惧。所以便以不舒服为由,拜托了银莞将饭菜和药送到慕容玺的房里。
然而在天黑之际,水城骤然下起了雨。
现下虽不是雨季,可近几日都细雨连绵。
房内烛火摇曳,遗珠起身走向窗边,将窗门支撑起,凝望着窗外被雨朦胧了的世界,眼神不禁飘得有些远了。
——则去偷香窃玉上用心,又不曾得甚,自从海棠开,想到如今。
——君尔也,在与伊人之间,只为偷香。窃玉之上用心,取去玉,偷其香是已,不为爱情而行。易言之男欢女爱,如此之结合,时之过憋。将同床异梦者,爱之。一己与人之结合也,必须以爱为基础,方有幸福可言……
——签文上的意思,从在与伊人之间开始解起吧,意思是指在女人之间,只是为了寻欢。若是把女人比做玉的话,那他要的只是玉上的香,要的不是爱情。像这样的男女爱情,结合之后只是过瘾而已,就如一场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爱的真正意义是,必须以你门坚贞不移的爱为基础,结合之后,才有幸福可言,若不是这样,那就不要爱。
倏地,脑海里浮现起那一夜在京城河岸,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
其实她一直都不相信这些,可签文上却是如此的准确,教她很难不去相信!
窃玉偷香……
她是玉,他要的只是玉上的香……
莫名的,遗珠想到此,心里就掠过一丝抽疼!眼眶逐渐被逼红。深吸了一口气,遗珠拍了拍胸口,可自己却是越来越无法拒绝他对自己的好。
这等事情又不能跟谁诉说。
可以说,只能闷在她自己心里。根本找不到人诉苦。也无法听从别人给自己意见。
“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遗珠微抬眼帘,眼神落在窗外湿漉漉的世界里。
她住的房间,是慕容玺房间的对面,窗户面向于西。即是凝望下去,便是看到一条无人的街道。
雨滴打落在街道上的青苔上,发出一阵带着悲怆的音声,然而雨越下越大,雨珠顿时如豆般大小的坠落在街道上,石苔上,还有江河里,发出一阵沉重的哗哗声。街道越来越模糊,空气里都带着湿润。
“遗珠……”倏地,房间门外传来一把醇厚的嗓音。
“慕容不舒服,慕容的哥哥你就别出来了,你还不能下床!”在她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之际,房间外再度传来银莞的嗓音。
“慕容的哥哥,雨太大了,你不能淋雨……”
遗珠的心一窒,急忙开了房间门,抬眼一看,一抹略带狼狈的身影映入她眼中。只见他乌发微湿,上身已被淋湿一大半,脸色苍白,脚步不稳。
他身后跟着也未打伞的银莞,然而她娇小的身躯也是湿透了。
“你在干什么?”遗珠连伞也不打,直接奔到他跟前,搀扶住他,可手掌刚触碰到他的背。掌心便传来一片温湿。
她一怔,垂首一看,掌心流淌着一抹刺红,掺混了雨水……
一股莫名的麻疼攫住了心房,泪水就这样急急的落下。
“慕容,你哥哥听你不舒服,硬要下床去看你,我拦也拦不住他……”银莞原本嘹亮的嗓音,在雨声的掩盖下,显得又软又细。
“没事了。我扶他回房,银莞你衣服全湿了,赶紧去换件衣裳吧,哥哥的事儿,我会处理。”朝银莞投去示意她安心的眼神,遗珠扶着跟前都湿透的男子回到自己的房里。
银莞跟上前,才一会儿而已,身上淋得又湿又冷,摩擦了双肩,“我去煮生姜汤让你们驱寒!”
说罢,她便转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遗珠收回眼神,一股寒意在她心底升腾而起。她急忙将身旁的男人搀扶进房。
……
房内仅有两盏并不大的灯笼,原本遗珠只点燃一盏,然而现下为了替他换药,而必须点多一盏。
窗户关上了,烛火在房内摇曳,深深浅浅的影痕在她微沉的小脸上晃过。
站于他背后,她伸手撩开他微湿的乌发,褪下他已全湿的衣衫。然而当褪净一件白色内衫时,遗珠瞧清楚了他背上一大片被染红,小手略带颤抖的褪下他最后一件内衫,小心翼翼的解开本缠在他背上伤口的白布……
泪水滚烫的坠落而下……
她明明一点也不想哭,她只是内疚……她仅是内疚而已,他背上的伤都是因为救自己,所以她感到很内疚!
可心却是如被大石所压住,教她难以喘息的深深地闭上眼眸。
“你哪儿不舒服?”他沙哑的低声问道。
外面的大雨持续的下,她多想雨能再大一些,风亦能再大一些,那么她便能假装不听到他方才所问出的问题。
“就突然有点不舒服……”她微睁眼,用沾湿的布巾拭去他伤口溢出的血迹,眸子闪动着泪光,凝视着他那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上面还有一个小洞口,不深,却是很教人痛心!
“为兄不许你躲我!听到没有!”他无力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随着她手中的布巾触碰到他的伤口,他的身子便微颤了一下。
遗珠垂眸,他洁白的背上从此便要留下一道疤痕,那是因她而造成的疤……
“听到没有?”见身后之人久久并无答话,慕容玺阴沉着嗓音再下重了音量。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遗珠放下手中的白布,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
“当时……”她张口,欲言又止,见跟前的男子并无开口追问,她便道,“当拔箭的那时候疼吗?”
“不疼。”毫无犹豫,他用着不冷不热的声音回道。
遗珠点点头,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没入在唇角里。
然而慕容玺从烛火投射出来的影子,看到她的肩膀微抽,骤然转身,黑眸就对上她泪水纵横的小脸,俊眉紧蹙,不顾背后传来的麻疼,大手攫住她双肩,低声问道:“哭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用力的吸了吸鼻,遗珠用手背拭去脸蛋上的泪迹,“我……我只是担心花灵他们的安危……”
“她会没事的,不是还有轻风他们在吗?”思及此,慕容玺的俊颜掠过一丝不安,而后抬眼凝视于她的小脸,“等我伤好后,我便带你离开这儿,回去找他们!”
“嗯。”在这个时候,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遗珠……我不许你在抗拒我!”一双深邃的黑眸微噙着深情,慕容玺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接近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遗珠,真的不许再躲我,听到了吗?”
“皇兄……你别这样,你背上的伤还没上好药……”被禁锢于他炽热的胸膛间,遗珠的心不由得发慌,想挣扎却是害怕扯到他的伤口,只能抬眼细声的顺着他的意思道:“我……我不拒绝你,你先放开我……”
“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如此感受着你的真实感……”他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冰凉的唇吻上她湿润的颈项上。
遗珠一个激灵,剧烈的挣扎起来,“慕容玺,我全身的衣裳都湿了,你先放开我,让我换掉干净的衣裳可好?不然我会着凉的……”
闻言,慕容玺眸子的光泽微沉了些,松开了怀中的人儿。
一得到释放,遗珠急忙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药瓶。在木箱里寻找了一件银莞给自己做的衣裳,而后回头凝望于身后的男子,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委声道:“你能不能背对于我?”
慕容玺闻言,俊美的脸庞勾起一抹戏谑的浅笑,毫无要转身的打算,“嗯?”
遗珠一羞窘,抱起衣服走向门口,“你要是不转过身去,我就去别的房间换。”
“好吧。”他无奈的点头,无力的道:“你到我身后换,伤口发疼,我动不了。”
遗珠拧眉,急忙走上前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大手推开,“快换衣裳,你要是着凉了谁来照顾我?”
遗珠的小脸微拉下来,走到他身后不远处,恰好便是床榻,而她站在床榻前,将衣裳放下,便手脚利落的褪去湿透的衣裳……
在他身后换衣服,真没问题吗?
抹胸刚着上,遗珠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转身欲想瞧他一眼,眼前却是黑压一片。她仅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麻疼,她整个人就被压`倒在床榻上。
“皇兄……”她一惊,一道惊恐的嗓音自她的樱唇间逸出,“你又说伤口疼动不了?”
“若是不这样说,你会在我跟面宽衣吗?”他俊朗如月的眉微扬,一只大手紧攫住她一双小手,俊颜满是得意的笑。
“这样玩弄我很好玩吗?皇兄,你不要闹了,这般捉弄我很好玩吗?”她羞窘,小手微微挣扎,幅度却是不大,她还是生怕弄到他的伤,可她现下却是仅着鲜红的抹胸,在他跟前如此的袒。露……
“遗珠……”他低低的唤道,嗓音略沉,带着教人不可抗拒的魔力。美眸微眯,凝动着教人怦然心动的深情。
遗珠的身子一僵,小手微停住挣扎,跟前的男子,上身赤.裸。露出他精实的胸膛,遗珠从未见过男子赤.裸的上身,然后这几日,因是要帮着银大叔帮他上药,怕是看了无数次他的裸.露的上身。
可今夜,她竟是不抗拒他的触摸……
任凭他大手,探入她的……
她被迷惑,完全受他所迷惑了!随着他大手,一股陌生的愉悦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慕容玺俯下身子,唇落在她的颈,她的锁骨,直至大手欲想伸向她的抹胸带之际……
“慕容,你帮忙开一下门,我两只手都没空……”房间门外传来银莞的唤声,依稀还掺挟着哗哗哗的大雨声。
床榻上的俩人身子一僵,遗珠猛地回过身来,伸手大力的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喘了一口大气。快速的套上衣裳……
然而慕容玺却是略带狼狈的后退了几步,阴沉着俊颜,黑眸射落在房间门上。
这个银莞,总是如此会挑时间的打扰!
……………………………………
她方才怎能不挣扎,她方才怎能顺着他的话?叫她不要抗拒她,就不抗拒他?
房内弥漫着一股生姜掺合鸡蛋的味道,雨依旧在下,狭小的房间里,映出三人的黑影。两坐一站。
喝着热腾腾的生姜,银莞瞅了遗珠一眼,再瞅了坐着安分不动让遗珠上药的男子一眼。放下碗,“你们……方才都干了什么?我去煮生姜汤都有半个时辰有多了,慕容你还没给你哥哥上完药?”
闻言,遗珠的心咯噔了一下,倒是背对于自己的男子并无任何反应,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方才……我换了衣裳,帮他止血……伤口不停的出血,我慌……所以笨手笨脚没上完药……”
“哦……”听见遗珠的解释,银莞点点头,而后就直盯着慕容玺打赤的上身瞧,并且毫无女儿家该有的害躁。
遗珠皱眉,放下药瓶,拿起白布欲想帮他缠上,银莞骤然站起身道:“我帮你……”
“不用!”不等遗珠口开,跟前的男子冷声拒绝。
“为何呀?”银莞睁圆了眸子凝视着这个冷冰冰的男子,“这些事儿本来就需要两个人的呀……”
“我妹妹做就行,不需要你帮忙!”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她碰,方才她盯着自己瞧的眼神,如恶狼猎羊……
“呃……银莞,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你了。我哥哥他……不习惯被女儿家碰……”暗咬着牙,遗珠细声的解释道。
其实,莫名其妙的,她的心里竟是也不想慕容玺让别的女子碰……
“可你也是女儿家!”银莞扬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