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轻尘点点头:“确实应该让大伯在城里休养,送回村里莫说大伯娘和奶奶照顾不了,以大伯这好要面子的性格,他恐怕连村里那些人都不想面对。”
此话让娄真面有几分愧色:“还是轻尘想得周到。”
站在旁边的娄娇娇冷哼了一声:“长着一张嘴只会说别人的短处,也不瞧瞧自己家是有多讨人嫌,一家子大大小小要饭要到人家门口,别人不给就不走,真不要脸。”
“姐姐。”娄真连忙出声喝止。
娄轻尘却是无动于衷地笑道:“堂姐说得对,以前小院里的人确实不争气,整天只晓得外出讨饭眼巴巴看着别人过日子,但我认为这并不全是小院的原因,有些人称那个时候也没少踩小院。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姐二姐用长处有了自己的事业,老五进了梅县最好的学堂,以他的学识,将来考个功名只是迟早的事,就连三哥那个直肠子也去参了军,现在小院已经不同往日了,也请堂姐再给些时间,你定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院娄家人。”
“……”
这话连敲带打的,说得娄娇娇脸上发红发白。
而娄真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姐姐这张嘴呀,他算是知道为何被打成乌眼青了。
大家又讪讪了几句,娄轻尘心知娄真虽然有时候会说句公道话,可是毕竟家人是家人,他内心也不会倒向他们的,所以便没有把自己此来的真实目的告诉他。
而是道:“堂兄,不如我换你来照顾大伯吧?你不是还得回衙门去当差,告假时间太长,恐怕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娄真确实很担心告假的事情,现在衙门里都在庆祝捉到恶人的事情,他反到整个过程都不在,感觉颇有遗憾,想到此便道:“如果你得空过来,那……”
娄娇娇看到娄真似有答应的意思,立刻出声制止:“不行,阿爹受了惊吓的原因也有她的份,叫她来照顾,阿爹定不喜欢。”
娄真说:“可是如果我去当差了,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阿爹。”
娄娇娇居然说:“这有何难?”
娄真和娄轻尘互视一眼。
好大的口气哟,谁不知道她这个娇娇小姐在家里连个碗都没有洗过,娄德夫妻两是想把她培养成娇小姐的样子,将来好嫁个大户人家。
现在,一开口就说能照顾神智不清的人。
既然如此,娄轻尘看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娄德,转身告辞。
下楼后把掌柜的拉一边,如此这般的交待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开。
娄轻尘走后娄娇娇愤愤地坐到桌子前拿了块糕点塞到嘴里,再喝了口茶才骂道:“娄真你个臭小子,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阿爹现在成这样,完全是她娄老四害的。
若不是她打了我,阿爹会跟她去打官司?再说,如果她没有打我,那我和阿爹现在已经是赵府的坐上宾了,还需跟她在此浪费口舌?”
看到姐姐这么生气,娄真百口莫辩,他知道要论吵起来也吵不过她的。
就在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娄德蓦地坐了起来,呲目咧嘴道:“杀人咯,杀人。”
“阿爹!”
娄娇娇和娄真姐弟两连忙跑过去企图叫醒他:“阿爹你醒醒,是不是做恶梦了!”
可是娄德的眼睛明明睁得很大,只见他指着门口再次大骂:“谁,你是谁,哈哈哈,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那晚被疯子杀死的衙差,啊你为何来找我,不是我杀的你呀,哈哈哈!”
娄娇娇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颤抖道:“阿真,难不成真的有……”
娄真紧锁眉头:“姐姐别胡说,你去给阿爹倒杯水吧!”
娄娇娇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似的,她战战兢兢地去倒了杯水,这边娄真忍不住掐了父亲手臂上几下:“阿爹,你醒醒,醒醒。”
娄德哇的大叫一声:“谁叫我?”
怒喝问过之后才真正的醒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可随即而来的就是呆滞的眼神,他的视线甚至掠过了儿子女儿,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
这可如何是好?
娄娇娇眼眶发红:“阿爹喝口水吧!”
娄真紧着眉头把水接过去喂到娄德嘴边,他喝了一口,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般,蓦地双手抱紧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这会娄娇娇又着急道:“阿爹你喝慢点,小心呛着。”
一边说一边抹泪道:“阿真你看看,你还要帮小院的人说话,要不是他们,阿爹会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娄真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转身去倒药了。
可是喝了水的娄德再灌药就难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喝,碗也被他摔碎,还光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把地板踩得咚咚响,一时之间小旅馆被他闹得不得安宁。
旅馆楼下众人早就纷纷扬头看上面的动静,平时不住店来吃饭的也觉得吃得不安宁。
没办法柜掌的只能亲自上楼敲了敲门道:“咳,娄衙差大哥,不知家父现在可安好啊,要不要请郎中?”
话音刚落,娄真沉着脸拉开门:“何事?”
掌柜的连忙讪讪笑着:“家父身体报恙我知道,可是这楼下的食客受到了影响,因此我上来瞧瞧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娄真知道掌柜的话已经算说得委婉,便面露难色道:“实在对不起,家父刚刚醒有些烦燥,稍后便不会如此了,还请掌柜的帮忙解释几句。”
这时,里面飘来娄娇娇的声音:“掌柜的莫要过份,我们又不是没有付你房钱。”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抱抱拳对娄真说:“那你们先忙,你们先忙。”
话完便转身下了楼。
这姐弟两的脾气完全不一样,一个看似不好说话却好说话,一个看心温柔淑良却小鸡肚肠,跟个泼妇没有区别。
没办法,下了楼的掌柜的只能一桌桌跟人家赔不是。
大家又都是老客,便不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楼上的娄德也消停了下来,他闹够了没力气,便又回去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房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