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被她这一系列举动惊得半天未有反应,谢君宛不曾想方樱雪竟然是如此这般无所不用其极,不敢对自己明目张胆的下手,便拿她身旁的人开刀!
谢君宛脸已经臭得跟锅底一个色,她离方樱雪最近,恼火揪住了她的衣领,拳头正欲挥下,眼看一拳就要揍上去,谢君宛却突然停手了,她气的发抖,重重一推,方樱雪向后趔趄几步,这才站稳,怒目瞪去。
侍卫眼见自家主人吃瘪,正待动手,只听得座上的女子身形未动,手帕正擦拭着溅到身上的茶渍,语气轻飘飘的道,“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
侍卫拔刀的手一顿。
“二人吵架,不过是世家小姐之间的玩闹,你作为侍卫,一旦碰着郡主一缕衣裙,打得可就是南阳王的脸。”她抬眸,那侍卫觉得她在笑,可是面上却丝毫不见笑意,“或许都不用等南阳王发怒,若是谢世子知道,你今日对他唯一的妹妹动手,我怕,你和你的一家,都免不了牢狱。你难道真的觉得,谢世子若要拿谁,除了皇帝,谁能阻拦?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分量重到竟让皇帝为你开口吗?”
那侍卫听闻她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樱雪被谢君宛突然揪住,也是吓了一跳,如今吃了亏就要还手,不料顾蓉又道,“还请方姑娘自重。”
自重?这从何说起?方樱雪怒目瞪她,却见顾蓉微微颔首。
“你说什么自重!你不许说话!”
顾蓉起身,似笑非笑,语气温和,从容自若,道,“我说方姑娘自重,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是皇后的妹妹,我听闻皇后端庄淑雅,品行优良,深得圣上宠爱,可姐姐贤名远扬,妹妹却在大街上公然和世家之女拉拉扯扯,知道的以为你们在小打小闹,不知道的,传出去了,还以为方家妒忌谢家功高,容不下谢家了,蓄意挑衅呢。”
酒楼二楼人少,还未到饭时,只有两三桌客人,此刻都频频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方樱雪平日里虽做过许多刁蛮的事,在她手上也死过人,但是平日都是吩咐一声,就有人会动手,并未多想这些其中的弯弯道道,今日顾蓉突然一番言语,她内心才突然意识到,如若谢家真的怒了,要讨些什么,那可不就是她平日哭哭鼻子就可以唬过去的了。
她虽然刁蛮任性,可却也有度,难道今日这口气就咽下了?难道她这一杯热茶白浇了?
方樱雪把目光转到她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撒了扭住谢君宛的手,道,“如此,那今日这事,你就受了吧。”她转头吩咐,“拿下她!”
谢君宛怒,“你敢!”竟作势又要动手。
“君宛。”顾蓉唤住她。
谢君宛还未察觉到这称呼有何不同,顾蓉对着她摇摇头,眼里有微微厉色,很轻很不显,但是她就是懂了。
顾蓉被方樱雪带走了。
谢君宛觉得这事,应该让自家哥哥知晓,正欲下楼飞奔回府,一着急迎面和秋意撞了满怀。
秋意慌忙扶住她,道,“郡主。”
谢君宛又把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一遍,急匆匆回了府。
秋意不曾想发生这等事,大人还在回京的路上,现在府里无人说话,那小姐……
秋意慌忙追上谢君宛。
谢君宛匆匆忙忙回府,进门就问,“我哥呢!”
“世子去了大营,还未归!”
她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直奔后院去了。
“母妃!母妃……娘亲……娘!”
她对着谢王妃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又说自己被方樱雪打了,说着说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娘!蓉姐姐怎么办,你想想法子啊!你可一定要为我做回主啊!”
谢君宛趴完桌子,又扑到谢王妃怀里,正欲说话,只听得门外有陌生男子的声音。
“郡主,此话当真!”沉而厉的声音。
她回头,朦胧泪光中,只见门口自家哥哥正和一名男子并肩而立。
她点点头,虽然委屈但还是清清楚楚的答话,“姐姐不让我动手,我只得跑回来想法子。”
男子儒雅的脸上已现怒气,半晌,怒急冷笑,“方家真的是好大的威风!”
他行了一礼,“今日诸多叨扰世子,改日再细说,家中还有要事,王淹告辞。”
谢意颔首,算是回应,王淹拂袖而去。
待人走远,谢意望着犹自一脸泪花的亲妹妹,问道,“她打你了?”
谢君宛一个激灵,摇摇头又点点头,想撒谎又怕挨罚。
谢意却又道,“她打你了。”肯定的语气,像是要告诉她,就是挨打了。
谢君宛这些年在他手下不知道挨过了多少板子,立马心神会领,点点头委屈道,“她打我了!”
“嗯……”他转身,“这方家,是该敲打敲打了。”
王淹回到府中,拿了令牌,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顾蓉被带回了方府。
皇宫内,正是午睡时候,内总管领李公公却进了寝殿内。
“皇上……皇上……”他轻轻唤道。
年轻的皇帝刚刚睡着,便听得李公公叫他,微愠,“怎么今日如此莽撞……”却也未听出多大的不悦。
李公公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实在是奴才不知如何是好。”
他叹气,已经起身,神色不振问道,“何事?”
“王统领王大人回来了,此刻正拿着佩剑,跪在殿外,求皇上赐死呢!”
皇帝被这话惊得瞌睡都醒了七八分,王淹是他暗中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确实争气,聪慧有胆识,“让他进殿说话。”
李哥哥匆匆出去,片刻即回,“皇上,王大人不愿进殿,说只求一死。”
“死死死!一个大男人,把死字挂在嘴边!”皇帝起身,穿上衣服,“他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脚还是向外挪去。
李公公头垂得低低的,心中自有一把天平考量,跟在身后,站远了些。
王淹看见皇帝穿着暗黑龙绣服站在他跟前,不由重重一磕,将佩剑举高,“臣无言,只求一死!”
“怎么?被两岸的官员刁难了?”
“臣奉命追查盐都一案,已有眉目,并未被刁难。”
皇帝不解,“那你跪在这殿外要死要活的做什么?”
王淹将头重重一磕,沉声道,“臣幼年时父母双亡,家中只有臣与妹妹相依为命,父母去世时,臣在双亲坟前发过誓,此生就算是死,也必定护吾妹一世平安!但……”王淹抬头,眼中满是悲愤,“今日吾妹出游,祸从天降,竟被方家扣押,人不知在何处,臣愧对双亲,只求一死!”
皇帝总算是听明白了,“方家?”原来是来讨说法来了。
“吾妹自小身体羸弱,如今不知是否安康,臣……”他又咚咚磕头,额头顿时猩红一片,皇帝听得他咚咚的磕头声,也知道是下了狠的。
“行了,先起来!”
王淹不动,大有一副你不帮我讨公道我就跪死在这的气势。
年轻的皇帝叹了口气,招招手,李公公立马会意上前。
“走吧,去方家看看。”
方樱雪未被传唤入宫,她回到府上,命人将顾蓉先关到柴房内,传了大夫给她的手上药,茶那么烫出乎了她的预料,不过只要能压谢君宛一头,她做什么都愿意!
自然,到了她府里,自己的说词当然又是另一番言论,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命人把顾蓉押到院子里羞辱,母亲的贴身丫环来传话,说父母传唤,命她到前厅去回话。
方樱雪收拾了一下,跟着丫环出了院子,她心疼自己的手,瞧着包扎好的伤口,一边问道,“可说找我何事?”
丫环摇摇头,她也未在意,穿过长廊,很快就到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