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沛行钻进车里,在上车的一刹那,他如有感应一样往安然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半秒,安然反应其快,瞬间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但还没有等笑容回收,盛沛行撤去目光。
他又恢复了安然在会所里曾见到的那个男人。
冷厉、疏离、不拘言笑。
车子绝尘而去。
这么晚了,他们一同乘车,一同离去,去哪里,做什么?
也许会做成年人喜欢做的事情……不一定要在盛沛行的别墅里做。
听说时可琪有许多物业。
安然知道自己已经进入胡思乱想,走火入魔的危险境界,但她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吧,.安然想了想,她在秦城设计院实习的时候,她就曾看过时可琪跟他。
那时感觉两人还不是真正的情侣。
但现在……
他们已经渐入佳景。
除了高度,时可琪的确配得起他。
无论是外表、财富、背景……..
原来,他需要这样的女人。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不需要仰视他,才能与他并肩而立。
她愣在原地,慢慢地凝固在原地。
其实,她对他并不十分了解,了解的只是作为设计师的盛沛行。
他那些秘密…..不算什么秘密,只有她一厢情愿意以为是两人共同拥有的不能说的秘密.
她于他也许无足轻重,她只是他的一个助手,说白了就是师徒关系,是她死皮赖脸赖上他…..
他们的交集不知能维持多久,也许旧城区的改建项目完了,她就要离开他……..
.她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就如同那天早晨的暴雨,剧烈地砸在她的心头。
“李琳,你不要喜欢上他,他身边有很多女人…..”
“他的风评并不好,听说他跟许多女人牵扯不清!”
“他连女明星都看不上眼……”
“他那种男人,谁对他动了心,谁就倒霉!”
这是自己对李琳说的话。
不幸一语成谶,她动心了,所以她要倒大霉了。
今晚他对她太温情,使她产生了错觉。
其实只是做了一场春梦。
现在,梦该醒了!
门前人群散尽,安然迎风而立,有夜风吹来,吹动她额前几缕头发。
安然唇角浮起自嘲笑意。
自己对他暗恋也算不上,其充量只算单恋。
单恋的同义词叫自作多情。
他甚至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她跟他可以跟从前一样相处,争论、画图…….跟随他出生入死,跟随他见识不同的人物和风景。
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他在她眼里,还是那么遥不可及,不奢想,不妄想,不胡思乱想。
让她继续仰视他吧。
有些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拥有,远远欣赏着也很美好的,是不是?
象朋友那样相处,象老师跟学生……这样也很美好的,是不是?
不是每一个男跟女在一起都要发生那种叫“爱情”的关系。
她可以跟他做好朋友,做好师徒,还可以做好哥们。
啊,不要失落!她这么聪明,这么能干…..前途未来无可限量!
成大事者,怎能耽于儿女私情?
自己今晚舌战群英,一战成名,很快会成为建筑界的传奇…..
安然歇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她潇洒地转身,但一转身,身体又是一僵。
眼眸再次光芒凝聚,一个男人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面带微笑。
他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她记得,她在台上舌战群英时,他好象坐在观众席。
真是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他说他最擅长看人……
但总不会看穿人心吧。
他的笑容没有任何嘲笑的成份,还是那样明亮阳光,甚至让人感到温暖。
如果他不是干那种职业的,该多好啊。
安然装着不经意地掠掠头发,旋即向他展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大笑容。
于晨向她走来。
这回,安然没有逃。
“找个地方坐坐?”于晨提议到。
安然点点头。
他的提议太及时。
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以释放自己那些散不去的哀怨愁绪苦闷郁结。
正好,对方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还是个很好的聊天和倾诉对象。
他是干那个的,必然是一个陪聊高手。
他们在一间咖啡厅落座,非常有情调和高级的地方。
安然估摸着自己身上带的钱,结帐应该不成问题。
于晨给她叫了杯热牛奶.
“你的脸色并不好.”他说.
“是吗?我病了一场.”安然镇定自若地说:“刚从医院过来参加比赛。”
“哦”于晨凝视着她,她的脸色果然清白。
“怎么病了?”他的声音非常温柔,神情关切,并非做作。
“淋了雨,发烧”安然笑着说“病毒和温度惹的祸……发完烧,人就正常了。”
她长吁一口气,身体靠在椅背上,完全放松的状态。
于晨深深看她一眼,抬手看看表:“那我只跟你聊半小时,熬夜不好。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我不算太累,我可以跟你聊久一点。”安然说。
“想聊点什么?”于晨微微倾身向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熟捻得就象认识多年的朋友。
这样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特质,阳光明亮,非常温暖和有亲和力,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他。
他也是很好的谈话对象,懂得适到好处的提问以及倾听。
真不愧是做那一行的,非常专业。
“我想跟你探讨一下......男人的心态。”安然说。
男人的心态?于晨震惊于她话题的开放性.
“你擅长的。”安然又补充道。
什么叫他擅长的。
于晨有点内伤的感觉。
她还是以为他是“那种男人”?
以为就以为吧,他现在不想再澄清。
也许,她认为他是那种男人好过让她知道他叫于晨。
如果她知道他是那个拒不肯见她的建筑大师后,她可能会躲得更远。
她,竟然就是盛沛行所说的那个女助手!
她在台上,一袭清新简约的衣裙,是廖梅的造型,盛沛行的品味.
她的人居理念,说话的论调全都是盛沛行的建筑理念。
她在城南,到的当然是盛沛行的工作室.
她在城北画壁画,当然是在协助盛沛行弄那个旧城区修复项目。
…….
如果他还不知道她就是盛沛行上次向他推荐的助手那他真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