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话音一落,夏筱筱明显看到老狐狸的身子在昏黄的烛光下险些站不稳,旋即听着她怒吼道,“回宫,回宫,赶紧回宫!还磨蹭什么!”
皇后一张脸变得苍白,不知是因流血过多,还是因听到太医的这句话,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来人!”北宫煜皱着眉,立刻就有侍卫迎上前来,“吩咐下去,留半成侍卫继续搜查,其余所有人员,立刻整装回宫!”
此时皇上病重,意识不清,北宫煜的话就等于圣旨,所有人不敢有一点怠慢,连夜赶回了宫中。
路途中,夏筱筱才听得一名侍卫统领说着,“夜中本是无任何异常,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帐篷之中,可不知那刺客是怎么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闯进了皇上皇后所住之处。”
“待我听到动静后领着人赶了过去,附近守夜的侍卫们已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皇上已中了那几乎致命的一剑倒在皇后怀中,只见到那黑衣刺客冲出帐篷,连杀了好几名我带去的侍卫,那速度快得,连人怎么杀的都没看清!”
侍卫说着,脸上还留有些许惊恐的神情。
夜间黑暗无光,太监们纷纷将所有的蜡烛都拿了出来,可还是无法让前进的速度变得快些,载着皇上的马车尽量往着平坦的地方走,生怕将皇上好不容易止了些血的伤口弄裂开来。
皇后同几名太医留在马车内,进行暂时的医治,正努力控制着毒性的蔓延。
近乎快天亮时分,众人这才赶回了宫中,没有丝毫停歇的,径直把皇上移往凌云殿。
北宫煜也跟了过去。
原本灰蒙蒙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除了皇后和北宫煜几人,其余人统统在凌云殿外守着,夏筱筱看着来回进出忙碌的太医们,一颗心不由跟着提了起来。
看来这次皇上是真的伤得很重,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们额间都冒着汗,没过多久,夏筱筱甚至看到了一身风尘仆仆赶来的陆无痕,此时就连他一向透着懒散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
等的时间久了,底下便有些臣子忍不住议论起来,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竟然敢行刺皇上。
夏筱筱也忍不住去想,先不提北宫成彦住所处该是何等的森严,就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他伤成这样?
依那人行刺的时间来看,应该是算好了此次他们出行的时间而动手的,可是即使这样,当今天子的周围时刻不是有高手潜伏着,对方只有一个人,便轻易的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选在皇上皇后熟睡之时进行刺杀,此人,若不是有极高的武功,那便应该……是内部之人。
夏筱筱心中寒意多了几分,按照那刺客出现的时间来看,自己还在帐篷之内熟睡,可是……北宫煜不在。
这种事,过去也曾发生过一次。
离回宫之时不过才两个时辰,皇上遇刺一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北宫煜后来又派了些人去搜查着,却迟迟没有传来音讯。
宫中有几名皇上平时宠爱的妃嫔些也纷纷赶了过来,一个个眼中充斥着担忧害怕的,但都被皇后下了令,不得进去打扰到太医们,遂都被拦在了凌云殿外。
夏淑兰也在其中。
“筱儿,当时你也在高岗林,快给姑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皇上他到底伤得重吗?可有……”
可有生命之危这句话终是被她咽了下去,夏淑兰忙拉着夏筱筱的手着急的问道,一双眼中已带了些许泪痕。
夏筱筱心疼着,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她,“父皇现在在里面由太医们医治着,伤口虽没刺入要害,可毒迟迟解不了,姑姑你也别太担心了,过些时候等太医们出来了看太医们怎么说吧。”
哪知夏筱筱将高岗林中刺客一事道了出来,夏淑兰原本含着泪的眼陡然变得凌厉凶狠起来,“段锦云……段锦云……一定是段锦云……”
夏淑兰握着夏筱筱的手因激动变得颤抖,指尖陷入夏筱筱的手背,夏筱筱先是没听清她在说着什么,后才听见她说的,段锦云!
“姑姑,你怎么了?说什么呢?”
夏筱筱顿时懵了,这事怎么又和段锦云扯上关系了?
“一定是段锦云!段锦云……段锦云……若成彦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淑兰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就要往凌云殿内冲去,夏筱筱忙唤了随夏淑兰过来的两个婢女,让她们将夏淑兰带回忘尘居,夏淑兰却还是那副像丢了魂的样子,嘴里一直念着段锦云的名字。
夏筱筱拧了拧眉,望着夏淑兰有些憔悴的背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姑姑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凌云殿的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北宫煜从里面走了出来,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夜未瞌眼,一边忙着皇上的伤情,一边搜查刺客之事,还得安抚朝臣之心,此时的一张脸上不难看出疲惫之色。
“父皇体内毒势已控住,受伤之处也已止住了血,但尚未苏醒过来,伤情还有待观察,暂无性命之忧,此时父皇需要静养,众臣此时便先回各府吧,有何要事启奏,明日由本宫暂行商议。”
北宫煜说完,便唤了人将在殿外守了一夜的众朝臣们遣了回去,又重新回到了凌云殿之内,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日,夏筱筱再没见过北宫煜。
如今皇上卧病在床,一直没有苏醒的现象,朝内更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这一病,朝堂之内的各项大小事务都得由北宫煜这个太子来代任,白天在朝中处理国事,晚上还得留在凌云殿照看皇上的伤情,几乎忙得连觉都睡不上。
几日过后,北宫煜派去搜查的人回来,可依旧劳而无获,北宫煜连罚他们的时间都没有,挥了挥手,那侍卫统领战战兢兢的退出了御书房。
北宫煜放下手中的奏折,疲劳的揉了揉鼻梁,三日来,他总共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此时只要稍作放松,浓浓的倦意就袭了过来,令他头疼得紧。
不过一瞬,他便又开始拿起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开始批阅着,门外传来平顺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北宫煜皱了皱眉,拿起手中的笔在奏折上改着批注,声音中难掩疲惫的道,“让她进来。”
平顺推开了门,夏筱筱一进来,就看见北宫煜面前书案上厚厚一摞的奏折,惊了惊,旋即走进去把从御膳房拿来的酸梅子汤放到案旁。
“这是什么?”
北宫煜不过淡淡的扫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手中的这份奏折提到的是关于一些官员偷税逃税一事。
自古以来,不论官职大小,偷税逃税一事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到丞相尚书,小到衙门县令,可正是因为多,才无法杜绝这个现象。
夏筱筱见他看得入迷,没打算打扰他,淡淡的回了句,“酸梅子汤,提神醒脑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北宫煜淡淡的道,从夏筱筱进来起便没停过的笔尖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竟看见夏筱筱本放在书案上的碗又被她端了起来,就欲往她嘴中倒!
“放下!”北宫煜恼道,不是给自己送汤来了吗,居然还想自己喝起来了!
“哦,我是看你忙,没空喝。”
她将手中的酸梅子汤又放了回去,讪讪的笑道。
北宫煜搁下了笔,带着些恼意的扫了她一眼,将酸梅子汤端了起来,大口的喝了起来。
夏筱筱无奈的摇着脑袋,北宫煜这是多久没喝过汤的样子了?
北宫煜三两下便把汤给喝完了,虽不是真的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但确实是让他感觉好了点。
他将空碗放回桌上,又开始拿起一份新的奏折,夏筱筱看了他一眼,犹豫着,一咬牙还是问出了口,“殿下,不知那个刺客可抓到了?”
她问的语气透着一丝小心,仔细的观察着北宫煜脸上的表情。
北宫煜似也不经意的说道,“没有,本宫派去的人搜寻了三日依旧……”
无果二字尚未说出,北宫煜原本埋在奏折中的视线陡然射向夏筱筱,夏筱筱一个哆嗦,不由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北宫煜的双眼眯了眯,冷然的道,“夏筱筱,你怀疑本宫?”
他说今日夏筱筱怎么就来得那么殷勤,他还真差点以为她是特意关心他给他送汤来了!
夏筱筱此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北宫煜之前便行刺过皇上,这事是被她亲眼撞见过的,保不齐他会来第二次,更何况那天刺客出现之时北宫煜人也不在,这就更是让她怀疑了,可是这几日看北宫煜夜夜尽心尽力的守在凌云殿,无时不在担忧着皇上的伤情,模样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要知道,如果真的是北宫煜,那这事如果被查出来了,指不定自己也得遭殃!她可不想白白被北宫煜给牵扯到什么!
北宫煜一眼就看出了夏筱筱担心着什么,拧了拧眉,“你下去吧,这次不是本宫。”
本以为北宫煜会发怒,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夏筱筱端着汤碗不知该走还是继续留下。
北宫煜说不是,不代表夏筱筱就信了他,毕竟如果皇上真救不过来了,他北宫煜可就能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帝了,更何况,以前刺杀皇上的事他北宫煜不是没干过。
就在犹豫之时,无席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启奏。”
“进来。”北宫煜淡淡扫了夏筱筱一眼,无席从外面进来跪在案前,北宫煜也没管夏筱筱还在,直接问道,“何事?”
“回殿下,越国那边好像听到了皇上遇刺的消息,如今又派兵开始攻打我国边境城池,此时敌方应该知道皇上卧病不醒,故派了三十万兵马,边境一战,处境岌岌可危。”
说着,无席便递上了一份边境处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急报,北宫煜将其打开来,泛黄的纸张,上面还沾了几丝干透的血迹。
北宫煜越看到后面脸色越沉得可怕,夏筱筱偷偷的往信上瞥了一眼,信上说的无非就是此时边境的战况,越国得知我国此时正因皇上这一倒而混乱着,便携了大军从两国临近处开始进攻,宣战来不过区区两日,我军竟已损失过半!
“支援呢?我方支援为何迟迟没有派过去!”
北宫煜扫了眼夏筱筱,夏筱筱立马收回目光,乖乖的在一旁站着。
“这……”无席欲言又止。
北宫煜皱了皱眉,厉声问道,“此事谁负责的?”
“冀王。”无席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过多久,北宫煜就将北宫冀宣了过来。
北宫冀过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锦服,连朝服都未曾换上。
北宫煜将捷报扔到他面前,指着上面我军两日来损失的兵力问道,“越国与边境之间的战事之前父皇一直是交给你来负责的,此时边境处不止一次发来请求兵力支援的捷报,冀王为何迟迟不肯派人前去支援!”
对方三十万大军奇袭,而我军却只在边境派了十五万大军镇守,两日便损失近一半,余下不足十万人马,如何能抵得住越国的侵略!
此本该是燃眉之急的事,而北宫冀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对北宫煜的愤怒视若未闻,轻笑道,“太子殿下未免将派兵一事想得过于简单了些,此时本王看着逐渐损失的兵力本王也是心痛的很,可不是本王不愿派兵,是本王此时自己手上的兵力有限,即使派了支援过去,莫不也是等于去送死?除非……”
北宫冀故意顿了顿。
北宫煜盯着他那佯作苦恼的模样,扬了扬眉,冷然道,“除非什么?”
一听这话,北宫冀突然笑了笑,一边看着捷报上的内容,一边瞥了瞥北宫煜脸上的神情,悠然的道,“除非,殿下肯将自己手中的兵力借于本王,这才不至于是让本王去白白送死了啊。”
夏筱筱一听这话,顿时骇然。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北宫冀这是在打北宫煜手中兵力的主意啊!
北宫煜一双桃花眼眯了眯,并未说话。
心中不由嗤笑,北宫冀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北宫雉离早已将原本从自己这里夺过的半成兵力已私自转到了他的手下,他此时又在打着自己手中本剩得不多的兵力,皇后,这是要架空他啊!
北宫冀也不急等他的回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也不怕北宫煜不答应,越国与边境处的战事拖得越久,对我军就越不利,现在朝中大事都握在北宫煜手中,若是边境出了什么岔子,他北宫煜还负不起那个责任!
如今皇上卧病不起,北宫煜虽说是太子,朝中各类事务由他来代任,可是只要控制住他手中的兵权,胜利的一方最终还会是他!
整间屋子因北宫煜突然的沉默变得寂静万分,夏筱筱的视线一直在二人之间不停扫着。
果然,北宫煜沉默了一瞬之后,北宫煜沉着声音对无席吩咐道,“将信物带去,传本宫的令,将本宫手中三成的兵力借于冀王,冀王统率兵马,即刻前往边境进行支援!”
夏筱筱一惊,无席也一惊,看了眼北宫煜,最终还是恭敬的往地上半膝跪地的道,“属下,遵命!”
“那,本王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北宫冀眼中的得意之色浓了浓,轻描淡写的朝北宫煜行了礼,退出了御书房。
人来人空,北宫煜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将夏筱筱打发回了辰霄宫。
夏筱筱明了,北宫煜这个时候也开始慌了。
北宫煜原本太子位坐得稳当,可是之前手中兵权便被逐渐削弱,此时手中兵力本剩就不多,北宫冀便依着皇上重病,北宫煜这个太子表面上代替了皇上的位置,可实际上若是在此时出了任何差错,所有的责任便都得由北宫煜来担着,他料着北宫煜不敢冒这个险,这兵力,说得好听是借,说得不好听,是在威胁。
北宫煜若是不借,那北宫冀便不愿出兵,照越国进攻的趋势,边境处撑不过三日便会被攻下,而借了,北宫煜现在就只相当于空坐太子之位的空驾字,手中没了兵马,谁会俱他?
这个时候北宫煜真的是站在风尖尖上了,皇后一伙人若是在此刻将北宫煜拉下马,简直易如反掌。
夏筱筱在心中算了两遭,照这么说来,皇上遇刺一事不仅对北宫煜没有一点好处,反而将他逼入了绝境!
那刺杀皇上的刺客,断然就不可能是北宫煜了。
北宫冀在借得北宫煜手中的兵力之后,倒也不敢有丝毫拖延,第二日天未亮便领着军队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境。这个时候,若是他再敢拖延,待越国真的领着兵打了过来,那可不是几十万大军就能解决的事了。
皇上已在床上躺了足足七日,太医日日夜夜的诊着脉象,查看着伤势,毒是散去了,伤势虽重,但也有渐渐愈合的现象,可就是迟迟未有清醒的迹象。
天气渐寒,清月从锦绣阁回来,给她添置了些入冬需用的衣裳被褥。
夏筱筱手中正捧着之前让清月给她找来的天阙旧历的史书,包子因天气冷了,就跑到她的大腿上缩成一团,遂有进入冬眠的趋势。
指尖翻过一页,讲的正是北宫成彦篡位之前还是大将军时的历史,可不管夏筱筱看了几遍,其中仍是未曾提到过段锦云半句,按理,史官撰写史书一事是不能有任何人能对其造成干扰的,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乱增加或删减史事内容,即使段锦云一介公主虽在二十年前没有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可凭着公主的身份嫁给了北宫成彦,若是连提也没被提及,未免太过蹊跷了些。
夏筱筱一边喝着茶,一边理着思绪,现在她不知道的那些谜团仿佛就像个雪球一样,在她的面前越滚越大,看似与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可是保不准那天这个雪球就朝她滚了过来将她碾死。
“娘娘,您说这皇上毒也清了,伤势也在逐渐愈合,怎么就是没有醒过来呢?若是再醒不过来,民间老百姓那些乌七八糟的谣言得该传成什么样了啊?”
清月在里屋给她换着新织的被褥,又将秋天那有些薄的重新放回了柜子底下。
夏筱筱隔了老半天仿佛才听到清月说了些什么,转过头来问她,“谣言?什么谣言?”
“娘娘,您没听说过?”清月一脸惊讶的跑到她面前,旋即“哦”了一长声,“是了,您这段时间都没出过宫去,又怎么会知道?”
“民间传开的?”
夏筱筱合上史书,催促着清月赶紧说。
“嗯,今儿个去锦绣阁,正好遇上一个刚从宫外采购布匹回来的丫头,听说现在因皇上一病之事,各种各样的谣言都传开来了。”
清月点了点头,连连喝了两杯茶才将事情首尾讲透彻,夏筱筱才听了个明白。
让夏筱筱没想到的是,谣言起源竟是当初北宫煜带她出宫去听的那出戏。
山河布。
当初夏筱筱听戏时便一眼看出了内容,而如今民间唱这出戏的戏班子多了,看的人也多了,不免就会有人看出来戏中所指的就是北宫成彦和段锦云的故事,正好这个时候皇上遇刺,又迟迟未醒,有人站在男女情事的角度来说,北宫成彦这是负心遭到了报应,段锦云的孤魂朝他来索命来了。又有人站在国事上的角度来说,北宫成彦一代明君,一生之中唯一结下的大怨便是二十年前的谋权篡位,猜测是前朝余孽未除尽,如今报国仇来了。
清月说到这儿的时候,夏筱筱突然想起那次和北宫煜一同出宫之时,确实是提到过皇上命人搜查出关于前朝可能存活之人,可那件事后,也没有传出有真正的证据说二十年前宫廷中有活口,虽说可能性小,但也不是没有。
“娘娘,奴婢听那丫头说着还有一点。”清月又倒了一杯清茶,继续道,“听说,皇上还是大将军时,虽手握重权,但从未有过出格之举,后来这篡位真的是说来就来,倒像是来得蹊跷,有人解释说是之前皇上掩饰得太好,但也有人说,皇上篡位,实不为皇权,只为了灭了段家。”
“灭了段家?这是为何?”
夏筱筱声音不由大了些,在她腿上熟睡的包子被吓了一跳,一双圆眼瞪着夏筱筱,遂之跳下去往夏筱筱的床上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