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娘娘莫不是以诗为名?”
“熹嫔也知此诗?”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熹嫔缓缓道出此诗,眉眼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好似勾起了往事。
“正是,当日我出宫是为生母悼亡,此茶也是在生母埋葬之地所采,故而便以此为名。只是没想到今日遇到了知音。”
“原来如此。”熹嫔的声音有些低沉,神态也有些伤感,仿佛是感同身受。
然而安欢颜却并没有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没有将她视为知己朋友。她之所以这样说,为的就是借此事勾起熹嫔的思母情结。
前世时,她曾听安欢馨提起过,熹嫔的生母早亡,她入宫也是被继母算计,入宫后也曾得元辰熙宠幸过,奈何宫中粉色佳人多,她也不是上杆子往前凑的那种性子,久而久之便会被遗忘。
安欢颜没有打算拉拢熹嫔,只是不想在宫中多个敌人,而且因为熹嫔的身世与她有些相似,所以她对她并没有天生的敌意。
可奈何后宫就是一所大染缸,即使是多么纯白无暇的人儿,也被会影响,被污染。
当然,熹嫔并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主动去算计他人,在元辰熙面前争宠,她今日之所以上门,为的不过是想在宫里有个好日子过。
然而其他几人并不知道熹嫔此时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是在表演,便主动配合她演下去。
“娘娘有所不知,熹嫔姐姐的父亲乃是吏部郎中邱大人的掌上明珠。邱大人还未入京为官之前,熹嫔姐姐就是出了名的才女。”
“哦?倒是本宫小瞧了熹嫔姐姐。”安欢颜故作惊讶状,称呼上也有所改变。
“娘娘,嫔妾哪里称得上才女之名,不过是小时候多读了几本书罢了。欣嫔妹妹,切不可在安妃娘娘面前胡言。”
熹嫔的呵斥,并没有引得欣嫔心生怒意,反而让她更加误以为这是熹嫔在表演,假装不满意她的训斥,辩解道:“熹嫔姐姐,您也别故作谦虚,整个宫里谁不知道您邱大才女。娘娘不是嫔妾夸张,就连皇上对姐姐的文采也是称赞不已。”
“皇上是不会轻易称赞人的,既然熹嫔姐姐曾得过皇上的赞许,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熹嫔姐姐莫要自谦,若是姐姐不嫌弃,以后不妨常来明德宫,我们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安欢颜的笑容很真诚,听上去也似乎是出自真心。
“嫔妾是求之不得,哪里会嫌弃,倒是娘娘莫要嫌恶嫔妾叨扰。”熹嫔笑颜如花,喜不自胜。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娘娘与熹嫔姐姐是相见恨晚,嫌弃之说不存在。虽然嫔妾不懂诗词,也爱附庸风雅,娘娘与熹嫔姐姐可愿加上妹妹一人?”欣嫔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可此次前来是为攀附,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腆着脸说道。
“如此甚好。惠嫔与玉贵人呢?对诗词一道是否也有心得?”安欢颜面向惠嫔与玉贵人,面带微笑问道。
“娘娘可就别寒掺嫔妾了,嫔妾虽识得几个字,对诗词一道却是没有任何研究,若是换做女红刺绣,嫔妾倒是还可以插得上嘴。”
刚刚进门之时,玉贵人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得罪了安欢颜,此时自然不会轻易开口,见惠嫔如此说,玉贵人也急忙附和惠嫔,称自己也不擅诗词。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女红刺绣,不过都是为了陶冶情操。本宫不擅长刺绣,正好借此机会向两位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共同探讨而已。”
场面话说完,几人见话题已经引到了刺绣之上,玉贵人顺势将绣好的衣物拿出来献给安欢颜。
“娘娘,这是我们几人特地为未出世的小皇子缝制的几身衣服,鞋袜和虎头帽。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安欢颜身怀龙子,又得盛宠,她们送礼自然不敢怠慢。无论是衣服的料子,还是手工刺绣,亦或是衣服的吉祥的图案,都是经过她们几人的琢磨和商量之后才定夺的。
从杜鹃手里拿过衣服,安欢颜仔仔细细的瞧着,摸着,打量着。
脸上露出如花般的笑容。
“衣服很可爱,也很喜庆,本宫很喜欢,你们有心了。”
“娘娘喜欢就好,本来我们商量着送些什么比较合适,可是娘娘这里什么也不缺,想来想去,我们便决定送亲自缝制几身小皇子的衣物。又想着娘娘怀孕的时间,所以嫔妾几人擅自做主,做了几件春秋的衣物,衣服上的青山松鹤图案也是希望小皇子健康长寿。”熹嫔笑着解释道。
“本宫不擅女红刺绣,可又不喜欢尚宫局送过来的衣物,正发愁呢,没想到几位姐姐解决了本宫的麻烦。本宫谢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我们也是误打误撞,娘娘这声谢,嫔妾几人担当不起。”惠嫔虽是推辞,脸上却是扬起了骄傲的神情。
“娘娘,小皇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吧?”玉贵人问道。
“是啊,估计着是在春天的时候。”安欢颜低头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笑着回答。
“日子倒是不错,天气凉爽,坐月子也不会受罪。还是娘娘有福气,小皇子也是个会心疼人的。”熹嫔甚是感慨地说道。
“福气不敢说,这孩子算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无论何时到来我都欢喜。”
“是是是,是嫔妾说错了话,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当娘的哪有不欢喜的。”
不知为何,今日提起孩子,你还有没有露出悲伤的情绪,全是喜悦以及期待。
她们几人见安欢颜心情大好,便在孩子的话题上多说了几句。然而来来回回不过就是称赞之意。
她们说的兴起,自然忘了时间的流逝,多亏了杜鹃的提醒,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打扰了太长时间,便准备起身告辞。
“时辰不早了,不如几位姐姐用过膳后再回去。”
还未等她们回答,杜鹃在一旁说道:“主子,皇上派人来传过话,晚膳时会来明德宫陪您一起用膳。”
“既是皇上也要来,几位姐姐就留下吧。”
方才听到杜鹃的话,几人心中大喜,她们已有数月未曾见过皇上了。没想到只是在明德宫坐了一坐,便能够见到皇上,还能与皇上一起用膳,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推辞。
然而她们心里欢喜,却不能表现出来,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问道:“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的,欣嫔姐姐想多了。杜鹃,吩咐御膳房,皇上到了便传膳。”
“是。”杜鹃回答的有些生硬,脸色也不好看。
安欢颜知道杜鹃这是跟自己较上劲儿了。她没有搭理她,更没有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而是转头应付那些人。
话没说多久,元辰熙便来到了明德宫,刚进门便看到有生人在场,他脸上的笑容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包括安欢颜在内的明德宫所有人都起身向元辰熙躬身行礼问安。
元辰熙走到安欢颜身旁拉着她坐了下来,看也不看那几人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起来吧。”
众人低眼瞧着元辰熙的冷淡态度,心里打鼓,难道今日她们来错了,先是让安欢颜给了个冷脸,后又被皇上漠然忽视,不禁觉得今日之行莽撞了。
“皇上,您来了,臣妾和姐姐们都在等着您呢。”安欢颜只当没有瞧见元辰熙的态度,又自动忽视那些人的表情,笑着说道。
“若是饿了可不必等朕来,自己先吃就是。”
关切的话语从冷冰冰的面庞里说出来,实在是不搭配。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元辰熙话里隐藏着的情意。
嫉妒羡慕之情油然而起。
“今日熹嫔姐姐她们来看臣妾,臣妾怎好一人先动筷子。”安欢颜笑着解释道。
“安妃身怀有孕,即便是探望也不要打扰她太长时间。”元辰熙瞧着安欢颜脸上的笑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座下那几人说道。
“是,臣妾遵旨。”她们应声称是,低着头不敢与元辰熙对视。
她们几人进宫已有数年时间,虽然与皇帝见面的次数不多,侍寝的次数两只手也数的过来,然而她们多少还是了解皇帝的性子与行事作风的。
所以到此时此刻,她们彻底明白了过来,元辰熙生气了,只是气从何来呢?
安欢颜心里清楚元辰熙此时的心情以及想法,只是她们既然已经来了,总要给她们一点甜头。只好耐着性子,软着声音说道:“皇上,姐姐们也是好心。好了,既然您来了,我们就用膳吧。”
元辰熙没再多说什么,吩咐明德宫的奴才将饭桌抬到东暖阁来。
众人依次落座,安欢颜自然是紧挨着元辰熙,其他几人则是羡慕又嫉妒,却又不敢在此时多嘴抱怨什么,只能低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