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承兄弟吉言!出发!”云靖宁微笑着,豪气万丈地大手一挥。
又不是出征,整这么霸气干啥?
秦湛白了马上男人一眼,还是立刻牵了马往隔壁云家走去。
林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姐姐和云三哥已经上了马背,好半晌竟是叹了口气,羡慕道:“云……姐夫啥时候教咱们骑马呀……”
“明天咱们就去缠着他教,他今天才成亲,明天肯定不会上山。”林杰摸着下巴一脸算计地笑着。
云霁和云霄带着迎亲的几个后生把陪嫁箱子抬出来。
因为近而未备马车,就这么抬回隔壁新屋去,几个猎户后生也来帮忙。
抬箱的队伍跟在马后走了,村里人也吆喝着往外走,要去隔壁看拜堂。
林灿和林杰也反应过来,立刻跑过去。
林雪急得不行,也跟在人群后面跑,林杏花和林银花这会儿也没茶可泡了,过来牵了林雪一起跑。
小孩子们在人群里跑着,反而是先到的,一些大人不好意思弄得这般急切,便落在后头了。
林家这边的热闹一下就转到了隔壁云家院子里。
云家,秦湛牵马进了院子,云靖宁微微倾身,便顺利过了门廊。
林燕娘什么都看不见,又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坐于马上,一时也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只能一脸麻木地老实待着。
院子里,云靖宁翻身下了马,便将林燕娘轻松地抱了下来,待她站好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喜帕,而她忙着整理衣裙。
这时秦湛将马牵去马厩,又喊着王威赶紧放鞭炮,新娘已经迎娶回来了。
马进了马厩,抬箱的队伍也进了院子,直接将那些箱子抬到东屋屋檐下搁着,就有人去守着马厩。
鞭炮声不久就响起来了,更多人被鞭炮尘烟阻在外头。
云霁和云霄抬了一张桌案到院中,上面放着香炉,朝着南方,桌案前方搁了两张蒲团。
云靖宁扶着林燕娘走到案前,跪在蒲团上。
秦湛又跑了过来,一声唱诺:“一拜天地君亲师!”
这一声喊出来,村里人皆是一愣,顿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云家爹娘和兄长都没有来,拜高堂时咋办?
一时大家脸色都有些古怪,刚还羡慕林燕娘嫁得好,觉得云三出身大户是个好依靠,而现在……
再好的人家,若父母不重视儿子的亲事,连成亲这么大件事儿,都没有亲自到场,也没有要求儿子回家去成亲,就有点儿……
总觉得不够重要,连儿子都不重视了,何况儿媳?
以后燕娘去云家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的,说不定云家会瞧不上这农家来的媳妇呢。
想到这里,大家看向那个还是喜帖遮头的新娘子,心里有些同情起来。
林燕娘到是没有多想,因为该想的、不该想的,早在出嫁之前,她就想过很多了。
此时她听到那句“一拜天地”后面还有“君亲师”,不由好奇得很。
感觉是一句话就将天地、高堂都给拜了,可为何还有君、师?是为了掩饰高堂不在场的窘态?
夜里总要问问的。
但……
接下来二拜要如何拜?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想到了这个问题,眼怔怔地看着新郎已在搀起新娘子。
突然院外一阵喧哗,还有马蹄声响起,大家都扭头朝院门口看过去。
“是云大!是云三的兄长来了!”有人认出来秦端冒充的云飞扬,立刻激动地喊了起来。
“我赶上了!赶上了吧?”秦端行色匆匆,也似乎带着一身远行人的风霜,却神色微微激动地在院门外就嚷了起来。
云靖宁勾了勾唇,秦端赶到了,就意味着大军已经快到三岔口镇了。
他们盯着白花山,要攻打的却不只是赤水关,还有官道可达的另一城,北漠南台州阳城。
北漠蠢蠢欲动,若不打下几座城池,如何震慑?
先锋军已在天亮前进入了白花山,做为暗刀插在赤水关外,是防备赤水关驻兵的调动,待后援一到,就能发动进攻。
而大军到达三岔口镇时,自然北征军出关一事也就会传到北漠和北苍了,瞒不住的。
也因此,这时候就是发动明攻之时。
三岔口镇本就是东黎之地,会率先统管起来,未来一段时间就是兵镇。
秦端一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汗、一边大步走进院中,就看到香案已摆,一对新人显然刚拜完天地了。
“父母未到,这高堂……”秦端也有些迟疑,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儿,要如何圆过去?
“我本就在村里住着,虽不是上门女婿,但也是要一力承担、为妻分忧的,因而,这高堂,就请岳父岳母来受一拜吧。”
云靖宁这时候才开口,其实云霁和云霄搁下箱子早就去请林平安和林宋氏了。
林平安听说后并未推辞,因为云三的情况他也是清楚的,当下便一边喊林宋氏、一边拄着拐杖大步赶去新屋。
很快夫妇便到了,被请进了堂屋坐下,秦端做为“云家大哥”也站到了一旁。
云靖宁便扶着林燕娘走进堂屋,云霁和云霄赶紧又把蒲团放下了。
拜过高堂之后,就是夫妻对拜。
林燕娘并未在此时挑难处,一路都很乖顺地照办了,让云靖宁心里也松了口气,也很欣慰媳妇儿听话。
待送入洞房之后,云靖宁要挑起喜帕之前,林燕娘才一声大喝:“等一下!”
“先拿镜子来我瞧瞧!”
她担心先前喜帕差点掉落时,会染到她画好的梅花妆,别掀开盖头看到的是一个丑模样。
先前用过的镜子这会儿都装箱了,一时哪里找镜子去?
云靖宁也没觉得她多事,细问原由后便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先瞧瞧,若要初妆,我来给你画。”
于是他在炕边坐下,先小心撩起喜帕一角,就看到一双正无语瞪着他的大眼,不由哂笑一声。
“妆没花,很好看。”他呵呵笑着,起身时就拿起了秤杆,将喜帕挑起来了。
“很好看!”挤在屋里的一群小子、小丫头们还有几个妇人,纷纷说好看。
见大家没有异样反应,林燕娘这才松了口气,又瞟了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男人。
想了想,林燕娘站起身,朝着云靖宁敛手福了福,红着脸喊道:“夫君。”
掀开盖头她是他的妻,一声“夫君”从此就是一体同心人。
“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云靖宁眼中闪过亮光,脸上笑意更浓,也连忙朝林燕娘做了个揖,心里喜滋滋的。
小媳妇真懂事!嘴儿又甜!进门前还凶巴巴,进门后就收起了利爪,真好!
“哈哈哈,这对新人好有意思。”站在窗外看热闹的一个妇人不禁笑了起来。
挤在屋里的人也哄笑起来。
“好啦!新娘子要收拾屋子放箱笼了,大家外面玩儿去。”云靖宁转身便吆喝着赶人。
他们成亲,没有请媒人,直接就秦端充当大哥来下了聘,同时起新屋,一应成亲所用都是秦湛和云霁、云霄几个在张罗。
他们也没有给谁下帖子,虽然林老爷子想接自家闺女回来走动,但根本找不着人,而林平安根本不想请岳家的人。
也因此,除了林平安亲自去大房请过,村里人则是知道信儿自己来,不来也可以。
没有媒人也没有五福婆婆,林家都是亲自张罗,云家就是后生们帮忙。
就这样把亲事给办了。
就连现在,连送嫁嫂子都没有,连发喜糖都是后生们自己动手,现在得了空儿的林灿和林杰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林银花和林杏花跟过来看了热闹后,就帮着林燕娘收拾陪嫁。
新房里虽有大炕,但炕上除了铺上褥子和大红床单,还什么都没有,刚才掀盖头时真是简陋得没话说。
现在打开箱子就先把被子、枕头拿出来,又要喊人帮忙挂喜帐。
自然,这些东西里都是塞着铜钱的,一小串一小串的,有的两文、有的四文、有的六文,有的在被子里、有的在箱子里。
于是帮忙的人不管是云家这边的还是林家这边的,只要在搬东西时发现就能将这些铜钱据为已有了。
有开箱钱、抱被钱、挂帐钱……
大家乐呵呵地一边帮忙一边找钱,能来帮忙的都是可靠的人,自然不会乱动陪嫁物件。
这些钱都是用红绳串好,还糊了红纸的,并不难区分。
而新郎是不能帮忙的,此时新郎要在外面招待客人。
但今天宴席是在林家,云家这边并不摆席,因而,云靖宁只是和大家寒暄。
今天请了王威的两个嫂子过来帮忙泡茶,两个小泥炉在烧茶,并没有从林家厨房里倒茶。
只不过林家泡了糖茶,云家就是清茶,堂屋里和院子里摆了桌,桌上拿筛子装着一些鲜果。
正是大早上秦湛和云霄跑出去时带回来的。
再加上昨天带过来的一些南货、花生、瓜子,院子里拿零嘴吃的人不少。
没什么亲戚,都是村里人,叽叽喳喳、谈天说地,还有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就让这场喜事显得更加热闹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