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乱,你谋他算本妃奉陪
魏临的手艺不错,刘紫月比平日里多吃了些。膳后,刘紫月道:“没想到魏公子还有这样的手艺。”
“王妃喜欢就好,我也就这几道菜拿得出手的。”魏临耸肩道。
二人说起了正事。对于裘家玫瑰庄园惊现食人鸦一事,魏临也听说了。魏临冷笑道:“很明显有人要谋害王妃,可是那些官差却只盯着黄四夫人被人毒害一事。”
相比魏临的义愤填膺,刘紫月更加淡定,她喝了口水道:“正常,各为其主。没有男人在背后支撑,他们这是以为本妃好欺负呢。”
魏临担忧道:“因为抓拿逃犯,离城的城门又关上了。”
“离城知州多少还是让本妃有些意外的。”刘紫月晃了晃手中的琉璃杯。
“他是谁的人?”魏临疑惑道。
“宣德三年的状元,田文忠的门生。”刘紫月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他早就转投李右相的门下,应该是皇上的人。”
魏临微愣:“这就难怪一个小小的知州敢公开与知府衙门,总督府衙门叫板。”
“华城知府也不简单他家与史二国舅沾着亲。至于这回出手的陈总督……”刘紫月哑然笑了起来,“魏公子猜猜他是谁的人?”
魏临不假思索地道:“临南关陈家,应该与镇国将军府脱不了干系。”
“是也非也。”刘紫月学着某爷的样子,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琉璃杯子的边沿道,“表面上看是如此,这些年来陈总督一直与镇国将军府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两家还结成儿女亲家,逢年过节的相互间都送着节礼。其实大家都忘了,陈总督出身贫寒,早年从军时入的是西北军,皇后母家常国丈对他有知遇之恩与救命之恩。”
魏临嘶了一声:“他是太子的人?”
刘紫月道:“准确地说他是太子与四皇子的人。”
“真够复杂的。”魏临道。
“是复杂。想要在皇上跟前抢食,又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太子用他颇费心思。”刘紫月中肯地平价道,“说实话,若不是他们近来动作太多露出了马脚,本妃都要被他们给骗了。估计回过神来的田文忠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被皇上给利用了得气死。”至于太子,哼,忘想对她下手,还躲在镇国将军府背后,乐得逍遥,没门。
“接下来王妃这颗食儿打算如何做?”魏临半似调侃的语气。
“挑拨离间,请君入瓮,敲山震虎。”刘紫月淡淡撇魏临一眼,缓缓地站起身向外踱步道,“他们算他们的,本妃谋本妃的,各凭本事。本妃自愿入局,此一局,本妃用的就是一个乱字。”连环杀局,步步相扣,步步紧逼,田文忠果然不愧是帝师。皇上,太后,太子也不简单,伏在田文忠身后做得利的渔翁。你谋他算的,行,她奉陪到底,她要踩着他们肩头威吓八方之敌。
魏临笑容微敛,深深地看着刘紫月离去的背影。纤弱的女子,小小的身体,迸发出的自信与聪慧每每让他叹服。他想到了那人,那个如九天神祗一般高傲,聪慧,尊贵,优雅的男人。也许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他们一同站在云巅高处,指点江山,挥手谋算天下,共看万里河山。
刘紫月所料不错田文忠很生气。京郊草庐窗前对着孤灯无事乱翻书的田文忠收到灰背信鸽送来的信后,气得一拳将破旧残腿书桌打穿一个洞。
“离城知州临阵倒戈,背叛在关键时刻,这就是他提拨上来学生。好,好好,离城知州,皇帝,真是好样的,果然不愧是我田文忠教导出来的。”田文忠负手在屋内踱步道。
他算计好了一切,事到临头因为离城知州的倒戈被皇上截了胡。不仅如此还突然冒出来华城王知府,与陈总督来。
想到王知府与太后史家二房沾着亲,田文忠磨牙,牙齿被他咬得咯咯响。他又气又恼,他知道太后这是不相信他了。
皇上,太后,镇国将军府白占了他一个便宜。他辛苦在前头布局,他们一个个冒出来截了他的战果,争当站在他身后的渔翁。
田文忠烦燥地在草庐内来回踱步。侍候他的一个小厮捧着炖盅走了进来,还没出声就被燥怒的田文忠喝退。
“滚出去。”田文忠怒道。
意料之外的喝斥,声音大得差点让小厮将手里的炖盅砸了。小厮低着头:“可是这是庆嬷嬷让人送来的。”
“滚。”田文忠暴怒道。打一把掌,赏颗甜枣?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对他。
小厮天注意到,昏黄的孤灯下,田文忠的脸色是那样的吓人,因为气怒而胀红的脸,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以及额上,脖间暴起的青筋。
小厮撞撞冲冲往外爬,带着数度险些被自己打翻的炖盅。
若说田文忠被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占大便宜的渔翁给气得不行,那么刘紫月身边竟然藏着一个解毒高手这事就让他气得呕血。他千辛万苦利用白医仙调开小神医刘继,为的就是杀人灭口,嫁祸刘紫月,谋夺贤王府的产业行一箭双雕之计。
“难怪孕中的贤王妃能轻易答应刘继离开。”田文忠坐回椅子上,他将半旧残腿畅桌边沿将落未落的青色莲花瓷杯扫落在地,“或许,从一开始贤王妃行的就是将计就计的局。”但愿意是他想多了,不然……。田文忠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有些冷,不知道是被自己吓到,还是被清冷的夜见吹着,或许都有。
坊间传闻黄四夫人没死,被贤王妃身边的丫头用刘继秘传的独门针法救活了。田文忠握拳再次用力地敲了一下身前的桌子,震得桌上的油灯颤抖着向外溅出灯油。她竟然没死,被人救活了。有些事,虽然他们师徙保证不说,但是谁知道呢,只有死人才能为他守住秘密,他坚信。田文忠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狠辣的神情。
从布局起,他就没打算放过她与刘紫月。黄六的死,在他的挑拨离间下成功地将黄四夫人与贤王妃结怨,再利用黄四夫人豢养的食人鸦对付贤王妃,最后利用黄四夫人身边的他埋下的斥侯诱使她服下自以为是解毒丹的毒药,嫁祸贤王妃。他好好的一箭双雕之局,被一个莫明其妙的野丫头给毁了。可恶,可恶致极。
贤王妃因为私仇谋害黄四夫人被官府暂时扣押在魏家的有间客栈。东华国上下一片哗然,他们都道贤王妃的不是。因为裘家在文坛中的地位,被害的黄四夫人又是裘家嫡十女,因此,不明真相的读书人也开始关注这桩案子。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流言欲演欲烈,甚至传出贤王府仗势欺人,贤王妃公然在裘家庄园毒杀裘家人后,却倚侍着贤王府的势力在有间客栈安然闲居。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学子们纷纷站出来到各自的官府府衙披头散发静坐请命。从离城开始附近的县,州,府等越来越多的官府衙门门前坐着越来越多为着公理正义请命的书生。
“既然他们开的头,怎么结束可由不得他们。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好,乱,乱些才好,打乱他们的计划,搅乱池水,她才能乱中制敌。”刘紫月负手立于窗前,看着书房窗前的桂花树努力地对抗着不知疲惫,无休无止的风,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可是王妃,咱们再这么自己抹黑自己不好吧?”龙一疑惑不解地道。
“放心,本妃心里有数。不真实的骂杀往往起的都是反效果。读书人要闹,让他们闹去,闹到最后,他们发现贤王府不但清白无辜还是食人鸦事件的受害者时,反而会将矛头对着真正毒害黄四夫人的凶手。”刘紫月捏起坠落在雕花窗台上的一簇小黄花道,“继续兵围裘家玫瑰庄园,封锁现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只要咱们的大人们造不出假证急的只会是他们。”
不出所料,扣押她的几位官老爷现在只怕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哼,急去,急死个把才好。她的王生死不知,她日日为他揪着心,她想他,疯了一般地想。她不高兴,可是还得奈着性子应付一只只撞上来的臭虫。惹恼了她再想要全身而退,他们做梦。
流言愈演愈烈,早已超出各方的控制。贤王妃毒杀黄四夫人的流言是离城知州散播的,华城知府,陈总督见有利可图也参与了进来,利用各自的势利煽风点火。结果,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火点着了,越烧越大失了控制。
火灭不了,索性不灭,离城知府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法子——一条道走到黑,索性让贤王妃将毒杀黄四夫人的罪名做实了。于是,离城知州也好,华城知府,总督也罢,都使出了全副看家的本事,绞尽脑汁地想要制造罪证——把毒带进被龙隐重重封锁的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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