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二老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着两个儿子的未来。特别是对于那个丢失了十多年、到现在都还无缘一见的大孙子,何氏想想都觉得心肝疼。
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他们这样的农家就算是再穷,也是有饭吃有瓦遮顶的。
叶掌柜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就有心事,加上柯指南和叶云梯两个小子的鼾声一个赛一个大,还此起彼伏的,睡得着才怪呢。
因此,第二日,叶掌柜早早的就起来了,走到马车旁去看吴大叔。结果,也许是乡下空气好,环境安静,又或者很晚才睡着,吴大叔此刻睡得正香呢。
幸好他坚持要睡在马车里,要不然,失眠的就是他了。
何氏知道大儿子吃了早饭肯定是要回去的,城里的生意要紧,因此特特地起了个大早,照着叶掌柜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做了一大桌子。
可惜叶掌柜没什么胃口,少少吃了些。倒是便宜了柯指南这小子,一个劲儿喊着好吃,又夸何氏厨艺好。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才作罢,险些下不了桌子。
吃过早饭,吴大叔赶车,载着叶掌柜和柯指南二人朝城里赶去。何氏和叶老汉知道大儿子这是回去做事了,且还要给她找大孙子,尽管不舍,也没有办法挽留。
不出半日,当马车驶出流云村的地界,渐渐地便上了官道,路瞬间宽了起来,也没先前那么颠簸了。见状,叶掌柜便吩咐吴大叔全速前进,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城里。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叶掌柜首先想的是自己的事情,接着又想他弟弟的事情。等睡得迷迷糊糊时,这才想起白日里跟唐掌柜碰过面。
陡然间,内心便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这原没有任何依据,就是一种直觉。唐掌柜看他和柯指南时那种阴恻恻的表情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后怕,谁知道他会不会趁自己不在,给珍宝斋制造一些麻烦呢。
虽然有秦氏和白知县坐镇,他们不敢明着来,但小打小闹的制造一些事端,让珍宝斋觉得恶心也是可以的。像这种小事,白知县自然是不好贸然出手的。
至于秦氏,则是更不会出手了。反正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珍宝斋到现在都还没有自保能力,那真的是不如倒闭了算了。
且她现在看着叶掌柜就烦,要不是顾惜惜,又或者怕白知县起疑,她早就结果了他的性命,何至于留到现在。
因此,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何氏给的干粮。一路飞奔,加之一路上马车也不多,吴大叔幸不辱使命,终于在天黑前驶进了青山县。
回到珍宝斋后,叶掌柜便让吴大叔和柯指南自行休息,自己则直奔账房,同时让人去叫了顾伯来。
他要亲自问问这两日的生意才能放下心来。
等他坐下来准备歇口气、随意拉开抽屉时,发现平日里放在老地方的账本也不见了,这让他感觉到怪怪的。
姚无双作为珍宝斋现在的负责人,自然是可以查看账本的,这原也没什么。
但是,查看了却不放回原位,这就有问题了。
就在这时,门外便有小厮通传说顾伯来了。
竟来的这样快?看来,顾伯一定是在等着自己回来。想到这里,叶掌柜便有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唐掌柜真的做了什么不成!
想到这里,叶掌柜赶紧起身,走出账房门外,果见顾伯的脸色有些不好。于是拉着顾伯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两日我不在,那个姓唐的是不是来过铺子闹事?”
顾伯一般不会有这种表情。有的话,说明真不是小事。看来,自己担心的事还真的是发生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两天发生在珍宝斋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闻言,顾伯便有些为难地说道:“是,也不是。”
叶掌柜便道:“这话怎么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叹了口气,顾伯这才说道:“掌柜的,铺子出大事了!说起来,一切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看好无双姑娘,你惩罚我吧!”
“好了,您就直接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听说这事居然与姚无双有关,叶掌柜的眉心直跳。
看来,这事就如顾伯说的,是大事。
“是这样的,掌柜的走后,无双姑娘背着我私自接了一笔大订单。但是,很明显的是,单子上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按期交货……”
听顾伯这样说,叶掌柜有刹那的失神,但却还不死心,赶紧问道:“那赔偿怎么算,还是按照一赔三的老规矩吗?”
闻言,顾伯都要哭了。不得不说,叶掌柜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因丧着脸说道:“要是这样就好了!大不了舍些银子就是了,这次啊,是一赔百……”
听到赔率居然是一赔百,叶掌柜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放佛内里的东西要跳出来似的。很明显,对方是卯足了劲要置珍宝斋于死地,根本不是小打小闹。
“那疯婆娘……那无双姑娘这次签下的单子价值几何?”叶掌柜突然有些浑身无力,很明显,对方既然敢设下这个陷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珍宝斋。
想来,这个数额不会太小。
“十万两银子”,顾伯绝望地彻底低下了头。
说起来,这虽然是无双姑娘的私人行为,但到底是自己监管不力。叶掌柜走之前可是跟他反复说了好几遍,一定要盯紧姚无双。要是这次珍宝斋挺不过去,自己也真的是难辞其咎啊。
顾伯每回复一次,叶掌柜的心便往下沉一次。直到最后,沉到了河底。毫无疑问,姚无双中了对方的圈套了。而珍宝斋,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要覆灭的那种大事。
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已经十分虚弱的顾伯离开,叶掌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很显然,设这个局的人是早有预谋的。一来,瞅准了自己不在铺子,痛下杀手,快、狠、准,没有一丝犹豫;二来,对方竟是对珍宝斋的价值简直了如指掌。
按照现在的行情,珍宝斋这个金子招牌,加上铺子里的金银首饰,全部押上也就差不多值个一千万两。这样看来,对方根本不准备给珍宝斋任何机会,要一次性整垮珍宝斋。
叶掌柜这才明白顾伯的那句“是,也不是”的真正含义。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此次的算计,但唐掌柜却是一定参与了的。
要说起珍宝斋与聚宝斋的明争暗斗,那真的是由来已久。青山县的人谁不知道,一说起珠宝铺子,除了龙头珍宝斋,接下来便是聚宝斋。
两者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口碑和一些高级定制首饰。
除此之外,可以说双方势均力敌,各有千秋。
只是,聚宝斋一向不安于现状,一直想取代珍宝斋的龙头位置。这些年来,聚宝斋暗地里使出的下三滥手段不知几何,但每每都被珍宝斋一一化解。
此外,城里的珠宝铺子能够让珍宝斋真正放在眼里并认真对待的,还有另外两家,即幽美斋和七彩凤玉器行。
先来说说这七彩凤玉器行。巧的是,掌柜的也姓唐,叫唐想又。这人的脸型比较奇特,绝不符合当下流行的审美标准。按照本山大叔那个小品的说法,那就是典型的“猪腰子脸”。
而且,他也没有浪费这幅长相,整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阴森森的。有那胆小的,第一次见面准会被他给吓着。不仅如此,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歹毒,从不留情面。
靠着这股气势和狠劲儿,也算是闯出了一点名堂。
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他与聚宝斋的唐掌柜属同宗,但其实二人的关系远非如此,要远比大家能够想到的复杂得多。
再来说说幽美斋,这更是个传奇。
刚开始的时候,其他三家铺子根本就不把它放在眼里。因为这家铺子的经营范围特别狭窄,只针对高级客户,故而生意十分有限。
相比之下,其他三家铺子不仅经营各种高档的珠宝首饰,就连一些几十文的首饰也是卖的。蚊子腿也是肉,能卖多少算多少。
与此相反的是,幽美斋走的是高级定制路线,铺子里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由老板娘亲自设计的。故而幽美斋是连掌柜和伙计都没有的。
除了几个负责洒扫和端茶倒水的丫鬟,其余角色均由老板娘一个人承担。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甚在意,觉得这样的铺子迟早会关门,毕竟生意面太过狭窄。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幽美斋不但没有关门,反而还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隐隐与其余三家铺子平起平坐。
珍宝斋倒是明白一些道理的,再加上顾惜惜与幽美斋的老板娘认识,故而倒也不奇怪。反正两个铺子的生意并不重合,也不冲突,故而倒是一直和平相处。
倒是那聚宝斋,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名媛贵妇不惜一郑千金,还需要等上几个月,为的,就是等老板娘亲自设计一款首饰。
就算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更为夸张的是,据说有时候老板娘心情不好,连单子都不会接的。就这样服务态度,却依旧做得风生水起的,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因此,幽美斋最大的特点有两个,第一,首饰产量低,因为每一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需要买家提前预定。第二,价格高,死贵死贵。
很多时候,幽美斋随便卖出一件首饰,就可以当其他几个铺子半个月的收入了。
那么,这一次的事到底是哪一个铺子使出的绝招呢?又或者,是几个铺子联合起来做的?
想到这里,叶掌柜便叫人把姚无双叫来了。
姚无双自然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因此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自从她将合约拿给顾伯看,准备炫耀一番,哪知顾伯却变了脸色,给她指出了其中的关窍时,她便吓得不敢说话了。原本想露脸,却不期闯了大祸。
见叶掌柜眉头紧锁,平日里的潇洒全然不见了踪影,姚无双心里更加忐忑。要是叶掌柜骂她一顿,她是一点都没意见的。
哪知叶掌柜并没有骂她,只是让她坐下,然后便直接说道:“你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记住,不可漏掉任何细节。”
无他,叶掌柜想从中找出一些线索,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者。很明显,这件事只能私了,不能硬来。
若是把对方激怒了,拿着这个合同去知县大人那里告状,料想一心想往上爬的白知县也不敢徇私枉法,偏袒珍宝斋一分一毫。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出幕后主使者,私下谈判,逼对方亮出底牌,徐徐图之,也许还有一丝机会。
姚无双此刻的智商倒是在线的,且也想努力补救,于是仔细地回忆起来,尽量不漏掉一处细节。
“午饭后,因为铺子里几乎没有客人来,我便回房午休。不过因为睡不着,于是我便起床,洗了脸,梳头……”姚无双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听姚无双尽说些无关紧要的,顾伯便想打断她。虽说交货日期定在了一个月之后,但事关铺子前途,早作打算才好。哪知叶掌柜朝他摆了摆手,看样子是要让姚无双继续说下去。
叶掌柜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不想轻易打乱姚无双的思维,二是姚无双说的这样细,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忙。
“梳洗好我便来到铺子里,细细地看每一件首饰。因为我觉得只有自己先对这些首饰有一个清楚的了解,才能更好地卖出去。当时我看到那件翡翠白玉簪……申时左右,铺子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长得特别…”
见姚无双有些犹豫,叶掌柜便抓住重点道:“那男的长相怎么了,你照实说,这里没有外人。”
“就是特别特别的丑,他那脸啊,我跟你说啊,太特别了,就像……”
“猪腰子,是不是?”叶掌柜沉着脸打断道。看来,七彩凤玉器行也参与了。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只管继续说。”
“那女的蒙着面纱,所以我也看不见容貌,不过我觉得应该很美的。她梳着京城流行的流云髻……那股香味也很特别……”
“嗯,你把他俩说的话细细道来”这姚无双说的也太仔细了点,还重点回忆人家穿了什么。
“他俩就说要在咱俩铺子买一批珠宝,不过呢,量比较多,就看我们敢不敢接。而且她还明确地告诉我,若是这单生意成了,一件首饰我们便可以有五成的利润。我一听,这可是大买卖啊……”
“于是,你就将单子接下了?”叶掌柜在心里骂了句蠢货。很显然,对方使用了激将法,同时又诱之以利,眼前这个蠢婆娘就上钩了。
“是啊,多好的买卖啊,为什么不接……”
“算了,你把那单子拿给我看看。”叶掌柜现在头痛得很。就算是大单子,利润再大,也要思考一下才行啊。
而且,但凡有点常识的,看见“一赔一百”的字样,多少也应该有所怀疑才对。难不成,那单子是有什么猫腻?
见叶掌柜要单子,姚无双赶紧递了过去。现在这单子倒像是火炭一样,谁拿在手里都烫手。
接过单子一看,果然,这单子是再正常不过的合约式样,对此次交易的首饰式样、数量、交货日期等做了明确规定,而在最底下接近日期的地方却用了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蝇头小楷写到“若无法按约交付,以一赔百。”
就这样的字体,不是行家,不仔细看,难免大意。
也难怪姚无双会上当。
她根本就没做过生意,又急于表现,所以对方挖了坑,她便乖乖跳了进去。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叶掌柜有气无力地说道,“也不要想太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吧。”
见叶掌柜不但没有苛责自己,反倒是安慰自己,姚无双有些内疚地离开了。
早知道就仔细看看那合约了。
待姚无双离开,叶掌柜这才问一直在旁静听的顾伯:“当时你在何处?我这样问不是要怪你,而是万一日后知县夫人问起来,我也好有所交代。”
闻言,顾伯面有愧色道:“现在一想,料想我也是中计了。在这两个人来之前,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店问我的名字,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孙子被马车撞了,儿子和媳妇在家等着我回去。我一听孙子被马车撞了,也没用多加思考,便朝家跑去了。”
非常内疚地叹了一口气,顾伯继续说道:“等我回家发现孙子安然无恙,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铺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双姑娘见我回来,便喜滋滋地拿着这张单子向我炫耀,说是自己接了一笔大生意。”
“这样看来,对方显然是预谋已久了。见我不在,为了方便行事,又使调虎离山之计将你支开,那么铺子里便只剩下无双姑娘了。”
“是啊,无双姑娘刚刚来,自然是急于表现的……”
分析到这里,事情再清楚不过。想了想,叶掌柜叹口了气说道,“以你之见,你觉得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你觉得都有谁?”
“根据无双姑娘的说法,铁定是有唐想又这个贱种的。还有,想来聚宝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那蒙面女子,却不知道是否就是幽美斋的老板伏五娘。”
说到这里,顾伯又似乎有些不敢肯定,“其他两个铺子倒也罢了,按理说,咱们珍宝斋与之从无龃龉,我们所卖的首饰也与其没有重复的,她没有道理参与其中的。”
对于顾老伯的分析,叶掌柜十分赞同。
聚宝斋的唐重德以及七彩凤玉器的唐想又是肯定参与了的。至于这个伏五娘,还真是不好说。
虽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正所谓同行如敌国,加之利益在前,谁知道她会作何选择。又或者,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顾伯和叶掌柜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疲惫、无奈和焦虑。
这次,若是处理不好,珍宝斋很有可能就此覆灭。
现在,既然大致知道了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一一找他们谈判了。不用说,对方肯定是已经结盟了的。
不用说也知道,这事根本不好办。
聚宝斋的幕后老板是齐员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整个青山县有点头脸的商人都知道。这齐员外财大气粗,为富不仁,口碑十分不好。
但是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十分贪财贪色,爱银子更爱美人,所以,倒也不是滑不溜秋无法上手。
要说这件事最难就难在两点。
一是七彩凤玉器行的幕后老板是谁,这根本就无人知晓。饶是这么多年多少同行使了不少法子打听,仍然是不得而知。且唐想又明里暗里宣称其东家远在京城,还是朝中大官。
也许是基于这个缘由,这么多年城里几乎没人去七彩凤玉器行闹事。
既然没有办法见到老板本人,也就是说只能找唐想又打交道。但这个人心狠手辣就算了,关键是滑溜溜的,好比泥鳅,根本不好对付。
第二便是幽美斋,这可是比七彩凤玉器行更难接近和搞定的存在。
首先是老板伏五娘是个声名在外的才女,特别是在读书人心目中,那简直是女神级的人物。想当年,她可是与顾惜惜齐名的才女加美女。
如今,顾惜惜佳早作他人妇,成了知县夫人,于是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伏五娘一人独大,无人出其左右。
此外,伏五娘的顾客中,除了少数几个暴发户外,全是清一色的名媛贵妇。而这些名媛贵妇身后,又往往代表着财、权、势的集中。
据说就连京中不少贵族也是伏五娘的忠实粉丝,在她这里定制了不少精美首饰。因此,伏五娘的利器便主要在于她的美貌和才情,且现在仍然待字闺中。
除了那些读书人,这还给了很多有才有权有势的贵人一些幻想。
单凭这一点,就没人敢去动伏五娘一根汗毛。
真要与之对上,那就是与全天下垂青于她的人作对。
自从与顾惜惜彻底断情后,叶掌柜心里想的全部都是如何找到儿子。可现在看来,珍宝斋也是他心里割舍不下的感情。
毕竟,这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倾注了无数心血,除了顾惜惜和顾伯,其余人根本理解不了。
且翠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那就是这个珍宝斋迟早是要让他的儿子接手的。顾惜惜已经决定,白知县三年后一升迁便随之上任。
而珍宝斋,她想送给那个苦命的孩子。
既然这辈子都没办法以母子相称,那么,她便要在钱财方面补偿那个孩子。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叶掌柜觉得自己都必须将珍宝斋救下来,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