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哀家替你主持公道
绿矾油,其实就是现代的硫酸。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而非什么铜墙铁壁,便没有能扛得住硫酸抹脸的。
太后说罢,朝徐大人丢去一个淡淡的眼神,徐大人顿时心领神会,作揖道:“太后说的是,正常人的皮肤莫说涂抹九天了,此等浓度,一天便能烂脸!”
徐大人可是堂堂工部尚书,他说的话便是权威。
赵沅沅眼睁睁看着因为太后出现,而再次被扭转的局面,只觉得脊背发汗。
她有预感,太后是护着柳云意的,若她不能一击命中柳云意的死穴,这次自己肯定没法拿柳云意如何了。
这怎么行!
毁容之苦,声誉之恨,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可是,优势显然不在她这边。
甚至连方才对柳云意步步紧逼的皇帝,面对太后,也和颜悦色了不少,不再针对柳云意了。
赵沅沅这下是彻底慌了,她攥紧了拳头,倏地抬眸:“徐大人说的是,这玩意我就是今日才用的,所以肯定没错……”
“大夫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不久之前你才说了,这乳液很合乎你心意,用的也非常顺手,故而直接留在了马车里。”柳云意打断了她。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场地中央,与赵沅沅并排站在了一块。
她虽然好说话,却也不是能随意戳扁揉圆的,赵沅沅步步紧逼地踩在她脑袋上,她也是时候反击了!
赵沅沅脸色又是一白:“我有说过这种话嘛……”
“有的。”柳云意满脸沉痛状,深深地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对赵沅沅今晚的行径进行了控诉。
“大夫人的脸容尽毁,云意也很痛心,甚至比夫人更想要揪出幕后黑手,若不然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但是我绝没想到,夫人竟然第一时间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赵沅沅情绪早已不能自控,闻言便忍不住呛到:“就是你干的,竟然直到现在还惺惺作态!”
面对这种指控,柳云意神色自如,只淡淡提醒:“夫人,我想经过方才的讨论,云意身上的嫌疑应该已经洗清了,
您当初来我织梦居,是经过易容的,一不是云意故意引你来,二云意也没认出你,说到底也只是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已。且夫人当时对我的护理,也是相当满意,若不然也不会悄悄偷走的我乳液,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对赵沅沅无疑是公开处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是多么的不要脸面。
“乳液原是内务府送来的,我不仅给你试用了,也给轻舞做了试用,若是有问题,轻舞妹妹又为何没出事?所以说,被你偷走的时候,这乳液还是完好的,至于为何现在有了绿矾油……”
柳云意微微一顿,旋即话语饶了两个弯弯,兜兜转转落在了张嬷嬷身上。
张嬷嬷还正在替赵沅沅打抱不平呢,乍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
“啥?”
那双精明的眼中,一片茫然。
不等她回过神,便听柳云意沉声质问道:“你与大夫人走得最近,几乎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可对?”
周围无数双视线都落到了张嬷嬷身上,张嬷嬷一时间更加慌乱,只能点了点头:“对。”
柳云意眯着眼,掩去嘴角小恶魔的笑:“大夫人与你这么亲密,她的事情你应该都知晓,关于这瓶乳液,除了你之外,我一时间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比你更方便接触到了……”
“你住口!你血口喷人!!”张嬷嬷反应过来的瞬间,瞬间叫嚣着就朝柳云意冲了过去,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赵沅沅也是怒不可遏:“柳云意,你胡说!”
侍卫们反应还算快,当即松开了柳云意,反手将张嬷嬷给抓住了。
不想赵沅沅也扑了上来。
侍卫们到底不敢伤了她,一时间左闪右避,场面乱成了一团。
一边是无辜可怜的小姑娘,一边则是张牙舞爪的疯婆娘,正常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偏心前者。
更重要倒是,柳云意方才将事情梳理了一番,她样样在理,怎么看都是这赵沅沅在故意找茬。
虽说毁容是真,但这事毫无证据,还真没法怪到人柳云意身上啊!
这下饶是吃瓜群众们,都看不下去了,明里暗里的嘲讽起来。
说的无非是赵沅沅无理取闹,居心叵测。
在练习七陆夫人之前说的,赵氏摔宋大娘子的牌位,想来柳云意这些年来,在赵氏面前也吃了不少苦头。
就越发让人觉得柳云意可怜。
“够了!”
“够了!”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个教轻的那个声音,被重的那个声音直接给盖了过去。
只听太后冷冷道:“赵氏无理,今晚毕竟是沈公寿宴,却被你完全破坏,你难辞其咎。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你与这柳云意虽不是亲生母子,却也犯不着像仇人一样去针对!
怎么说也是堂堂柳家大夫人,行事作风竟如此可笑荒唐,若不是哀家来了,这柳云意今晚岂不是便要被你扣上黑帽子,背一辈子的谋害主母的罪名?”
赵沅沅哪里经得住这等阵仗,有心反驳,奈何太后的气势太强,她愣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琢磨了半天,她也只能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嚎:“可是太后,臣妇这脸确确实实是被毁了啊,云意却又是最有嫌疑的。臣妇一想到,以后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就再难以冷静……”
她试图打同情牌,说着说着,两滴眼泪就顺着眼角挂了下来,显得好不可怜。
但她却忽略了,太后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吃瓜群众。
“这便是你冤枉云意的理由?张嬷嬷日日陪在你身边,随时都能下手。厨娘稍微用点儿心思,便能让你内火烧心。甚至于给你端茶倒水的,趁你不备做点什么……哪个不比云意这孩子有嫌疑?”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若不是轻舞在,正好能给云意作证,我瞧云意这孩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如了你的意?
赵氏啊赵氏,哀家瞧着,比起追究到底是何人毁了你的容,倒不如先学学如何做个人吧!说不定那个毁了你容貌的人,却也是被你给逼得狠了,才弄成这般鱼死网破的境地,哀家说的可对?”
太后这话说得重,不仅赵沅沅,就连皇帝的脸色也一并难看了起来。
毕竟太后这话语气说是骂赵沅沅,似乎更像是对他说的。
果不其然,太后说完这些之后,只见把目光转向了柳云意,还主动朝柳云意招了招手。
柳云意没料到这一出,毕竟她与太后说到底也只见了一次面而已,顿觉受宠若惊。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轻轻推搡的动作。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果不其然对上了封承乾鼓励的眼眸。
……!!!
电光火石间,柳云意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眼前也随之豁然开朗。
她就说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会出现。
更奇怪的是,太后应该是站在皇帝那边的才对,可是今天太后却一个劲儿地帮着她说话。
她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那日封承乾莫名其妙地提出,要带她去见太后,讨太后欢心,原来为的就是今日,在她遇到这种窘境的时候,只有太后才能救得了她!
柳云意一瞬间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封承乾自然是察觉到了,她有心设计报复赵沅沅,但被她敷衍过去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像轻舟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采用曲线救国的法子,将她介绍给了太后认识。
为的,就是出现像今天这种状况,连皇帝都有心针对她的情况下,只有太后可以帮助她。
一股热热的暖流自心底划过,柳云意也总算明白了,为何今晚各种状况,他总是显得云淡风轻。
因为他早就胸有成竹,知道一切都有办法解决的。
低声而快速地说了声谢谢,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快步便朝太后方向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步子缓下,认认真真地向太后服了服身子请安。
“余嬷嬷教的果然不错,云意姑娘这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啊。”太后嘴角弯弯,笑容和蔼。
殊不知她这话还没落下,底下便有四五个人嘴角直抽抽了。
最气愤的,却不是赵沅沅他们,而是白婉婷。
“孩子尽管放心。”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柳云意的手背,笑道:“有哀家在,旁人冤枉不到你头上,哀家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你的。”
说罢,又将视线投向了封承乾,招手:“诚王,你也过来。
封承乾对太后向来都是非常的配合,闻言,拄着拐子不一会儿便挪了过去。
太后是又心酸,又欣慰。
“承乾你自小天资过人,奈何老天无眼让你腿脚出了问题,哀家每每想到这,便觉得无法与你父皇交代。”
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在如今你也算有了云意,有她日后陪着你你也能快活些,你们可得好好地。
说起啦,云意这孩子今天一实在是受了委屈,哀家瞧着都心疼,既如此,月底的婚事哀家要着亲自替你们操办,可不能让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小瞧了你们俩!”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之声。
太后这不仅仅只是帮助柳云意,竟是一门心思地在给柳云意撑腰,甚至都上升到了打皇帝脸的层面上!!
可不,毕竟就在刚才,皇帝才说了,今日起不许任何人提起诚王和柳云意的婚事。
果不其然,皇帝那本就严肃的脸,更阴沉了几分。
好在天色已晚,倒也看不太出来。
柳云意本来还陷在打败了赵沅沅的喜悦中,乍然间没听懂太后的意思,直到身后的男子突然伸手牵住了她的,那股奇异的温暖传递到了她的心底,她这才猛然回过神,继而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