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峰回路转
早朝之后,所有大臣先后都离开了皇宫。
白相走得快,柳正颜刚到宫门口,却见白相突然匆匆地又返回了皇宫。
当时柳正颜并未多想,只以为白相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儿,才会返回。但等他听下人说了柳涟漪这事之后,心里就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相爷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可绝非什么省油的灯。
今儿这事情,难不成相爷已经有了想法?
柳正颜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但藏在衣袖攥得紧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柳涟漪瞧瞧白相夫人,再瞧瞧怒不可遏的柳正颜,本就没了主意的心越发慌张起来。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威胁柳玲珑时候说的每一句话——柳正颜极其好面子,比起子女的安危,柳正颜更在意的无疑是柳家的名声。
这句话对柳玲珑适用,对她显然也适用。
今日之事已经发生,这时候再放马后炮后悔,显然是来不及的,但是她柳云意绝不要现在就被打垮。
心思转了转,也就有了主意。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和仪容,而后小心地走到了白庭玮的身边。
纤细的指尖碰了碰白庭玮的手掌,温润又细腻的触感,引得白庭玮朝她看去。
她当即扬起个灿烂的笑脸,眉眼弯弯好似三月清泉,一如白庭玮与她初见面时候那样,温婉动人。
白庭玮正是心烦气躁之际,方才还被自己的亲妹妹给下了面子,心里自是千百个不痛快。柳涟漪乍然碰到他,他下意识便要将柳涟漪给推开,但对上了柳涟漪的笑容,他怔了怔,倒也住了手。
柳云意在屋顶上窥视着,不禁暗暗感叹,自己这二姐姐还是有些能耐的,这种情况下,竟还能勾得白庭玮为她失神。
实际上,柳涟漪长相虽不属一流,但世上想必没有男人能够拒绝温柔如水,且娇柔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女子。
白庭玮身为相府大公子,与封承乾一样都是京中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儿,见识过的女人自是不少。
比柳涟漪更合他心意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外边的女人也没有柳涟漪的身份。
虽说柳涟漪配他,说到底还是高攀了,但若是真要定下来,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一个没什么大身份的妻子,日后也没法干预他拈花惹草……
思及此,他便一把握住了柳涟漪的手,藏到了身后。
旁人看去,只当他们站的近而已。
白夫人自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柳涟漪是显而易见的不满。
柳正颜自然也瞧见里头他们的亲密,心里虽然恼怒,但神色到底缓和了几分。
毕竟,如今这丑事已经发生,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让白庭玮娶了柳涟漪。
有相府做亲家,这对他而言自是好消息,甚至于……柳云意和封承乾的婚事,日后或许会带来的危机程度,也可能会大大降低。
想到这里,柳正颜不免心头一喜。
当即沉声道:“相爷久久不归,白夫人既是当家主母,这事与您说自然也是一样的。涟漪与令郎这事既然已经发生,若是传扬出去,只会令咱们两家都面上蒙羞。”
白夫人又何尝不知这些。
但白庭玮的名声实际上本就算不得多好,况且这种事情虽然不怎么好听,但男子终究也只是得个风流不羁的评价而已,所以她还真不怎么着急。
听柳正颜这样说,她挑了挑眉:“那么柳尚书的意思是?”
“我瞧着小女和令郎年龄相仿,也算是情投意合,不如便将和婚事定下,免得传出闲言碎语!”
白夫人的眉头骤然拧紧:“柳尚书这话说的,是要我接纳一个未婚便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
这话未免尖酸刻薄,柳涟漪的脸色白了白,柳正颜的也有些不悦,不想白庭玮倒是先一步开了口。
“娘你怎么能说这么难听的话,我与涟漪其实并没什么,但我害了她的名声也是事实,我愿意为她负责的……”
柳涟漪当即讶异地望着白庭玮,双眼一圈红彤彤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要掉不掉,看起来就像是楚楚可怜的无害小白兔,很是惹人疼惜。
白夫人本就不悦,没想到白庭玮竟然还敢帮着柳涟漪说话,顿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一旁的唐安莲心里自然也是有着算计的。
白庭玮想和柳涟漪在一块,她其实并无所谓,相反,她还挺支持。
毕竟眼下白庭玮的话已经惹怒了白夫人,想必回头还会惹恼相爷。届时她再趁机火上浇油,让相爷对白庭玮感到失望,并迁怒于白夫人管教不严……嘻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思及此,她忙不迭便开了口:“姐姐你也莫要生气,庭玮这样重情重义,我瞧着倒是长大了,有担当了,想必相爷知晓了也会深感欣慰的。”
白夫人端着仅剩的修养,将脏话塞回肚子里,只不悦地冷冷道一句:“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这是我白家家事,就用不着你插手了。”
唐安莲脸皮也是厚的。
白夫人话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了,她竟又道:“我怎么说也是看着庭玮长大的,这孩子的心性我也了解一些,他重情重义。柳二小姐这事说白了都是你情我愿,双方都有责任,姐姐可莫要让庭玮做无情无义之人……”
“够了!我白家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说教!”白夫人大怒。
白夫人都摆出了撕破脸的架势,唐安莲却也丝毫不慌。
“姐姐既然觉得不需要我说教,那又问姐姐,可把自己的孩子给教好了?若不然就不该嫌弃人家柳姑娘!”她倒是比柳正颜这做亲爹的,还要更维护柳涟漪。
柳云意暗暗打量着柳涟漪,见唐安莲这话一出,柳涟漪便又打起了干劲,一时间是哭笑不得。
柳夫人对这个表妹,真是讨厌到了骨子里,若不是今日婉婷生日,也不会愿意让她进门。
果不其然她一来就没好事……
“唐安莲,你可是在指责我?你恐怕还没这个资格!”她怒道。
唐安莲见她神情彻底变了,便知她可能想要将自己给赶走。
走?走是不可能走的。
只见唐安莲一把扬起了那两件外衫,语气不乏得意:“姐姐这么快就忘了,这两件衣衫还在我手里拿着呢。可怜我一心替姐姐考虑,第一时间便将这事给压了下来,悄悄来告知了姐姐,姐姐却完全不领情,还嫌我多管闲事!
也罢,那这闲事我就不管了,我这就将这两件衣裳丢去外头,回我的吉安老家去!”
大声地嚷嚷了一通之后,她转身就要朝外头走。
今日这事算得上辛秘,故而白夫人也只留了一个最信任的老嬷嬷在身边。
眼下唐安莲作势要走,竟没有一个能将她拦下的!
被威胁的感觉很是不爽,但眼瞧着唐安莲真的朝外头走去,白夫人最终还是只能妥协:“我不是这个意思,安莲你且回来。”
唐安莲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脚步顿住,得意地将视线看向白夫人,欣赏着她这尊贵体面的姐姐,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柳正颜,笑道:“柳尚书,我觉得你的提议是不错的。”
说罢,走到了白庭玮身边。
“庭玮,这事虽说是我揭发的,但我也只是恨铁不成钢,担心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后果只会更加不堪。但姨娘我心里还是向着你的,你有心对涟漪姑娘负责,这是好男儿有担当,姨娘觉得极好!”
白庭玮虽然不喜这姨娘,但被她这样一番鼓吹,竟也激动了起来。
他再次握紧了柳涟漪的手,望着柳涟漪水汪汪的眼睛,豪气道:“涟漪尽管放心,事已至此,不论如何我都会娶你的!”
险些没把白夫人给气死。
屋顶上的柳云意暗道一声不好。
她不将这事闹大,原是为了她和柳玲珑不遭受牵连,但看现在这架势,倒像是要便宜了柳涟漪。
若是促成了柳涟漪和白庭玮的婚事,这哪算什么报复,这分明就是推波助澜,正合了柳涟漪的心思。
就连原本气冲冲而来的柳正颜,在听见白庭玮那一番发言之后,也就笑而不语了。
再看柳涟漪,果然深情款款的望着白庭玮,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可把柳云意给恶心得不行。
“云意放心,这事成不了的。”封承乾突然道。
柳云意猛地抬头看去,封承乾正定定的看着她,似漫不经心又似认真,语气甚是笃定,没由来地让人心安。
白夫人到底还是疼儿子的。
见儿子一口咬定非柳涟漪不娶,她也就随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只能不甘心地坐回位置上,时而瞪柳涟漪一眼,发泄自己的气愤。
柳正颜拿捏着机会,适时站了出来:“白夫人,令郎这样坚持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既然小女也没异议,我看咱们这婚事不如就定下,也免得节外生枝。”
白夫人无奈归无奈,但被赶鸭子上架哪能情愿,当即冷哼一声:“相爷尚且未归,这家到底是他坐主,我可没法就这么给决定了。”
这事也好办,凭白庭玮现在头脑发热,只要他出去对一两人说说这事,这婚约不成也得成。
且必须成!
柳正颜这时候怒气已经全消,甚至一想到即将可能得到个相府大少爷做女婿,心情大好。
而柳涟漪,自然也是暗暗窃喜,想到即将到手的富贵和权势,险些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然而,却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自门外飞奔而来。
“夫人夫人!”他大叫着。
白夫人冷喝:“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如今是在密谈,倒是招来旁人可就不好了。
管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拱手道:“相爷让老身来禀,说这事一定要尽快告知柳尚书和柳二小姐——圣上已经给咱们大少爷赐了婚,天命难违,只能对不住柳尚书和柳二小姐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