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荀帝和余皇后在凤仪宫用过膳，未语离开皇宫时已经是晚霞映天的时候。
佟夙渊等在宫门外来回溜达，见到凤车出来，连忙喜笑迎上前去。
德喜见到他，便跳下车行了个礼，回身掀起车帘子，细声道，“殿下，是佟公子求见。”
“渊儿？”，未语微讶探出头来，冲他露齿一笑，“快上来。”
“谢殿下。”，佟夙渊左右打量一眼，见附近无人路过，才麻利的钻进了凤车。
车驾再次缓缓移动，未语看着坐在侧坐的少年，月眸笑弯，“听说杜衡教你习武，习的怎么样？他如今不在，你可有荒废了？”
佟夙渊许久不见她，如今二人又身份有别，突然共乘一车还有些局促。
闻言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我喜欢习武，殿下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殿下和娘失望的。”
未语听罢笑颜微落，随即勾起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傻小子，怎么连你也跟我生分了？过去在渝头弯，不是最喜欢缠着我的吗？如今连姐姐都不叫了！”
佟夙渊面颊一热，缩了下脖子躲开她的手，委屈地嘟囔道，“是娘嘱咐我，如今在御林军中行走，要注意礼数规矩，不能给殿下...”，见未语蹙眉瞪眼，连忙改口，“不能给姐姐丢脸，不能给姐姐招惹是非。娘还说了，姐姐是帝姬，身份尊贵，让我时刻记着不能再如过去一般与姐姐相处，给姐姐招惹祸端。”
未语心下叹了口气，谭夫人所担心的都有道理，可她就算是明白，心中到底有些过不去。
于是也没有责怪佟夙渊，而是低柔嘱咐他，“在外面注意规矩便是，到了眼下没有人的时候，你依然是我的弟弟，不许再唤我殿下二字，记住了吗？否则我可生气了！”
佟夙渊当然想，在他心里，未语永远是他的姐姐，他一个人的姐姐，最亲的姐姐。
他欢天喜地的应下，压低声悄悄道，“我知道，姐姐放心。”
他如今长大了许多，身形也拔高了，未语记忆里那个只有她肩头高白嫩秀俊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是个大人了，像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仿佛这两年变化了许多。
然而他做出这样可爱的动作，未语看着还是十分讨人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故意叹息逗弄他。
“哎，过去那个跟在身后甩都甩不掉的粘人虫，如今终于长大了，不愧是我的弟弟，瞧瞧这风流倜傥的小模样，定然惹了许多小姐姐欢喜吧？”
“姐姐说什么呢！”，佟夙渊被她捏着脸，也不敢挣扎，只能红着脸瓮声瓮气的反驳了一句，“才没有！”
未语‘噗嗤’一声笑了，松开他笑语，“是吗？我可记得之前听人说起，你跟杜衡的妹妹玩儿的极好，怎么？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小姐姐，那便不要去招惹人家啊，省的伤了人家一片芳心。”
佟夙渊闻言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坐蓐针毡的看着未语，眼神躲躲闪闪，“姐姐是听谁说的...，我跟杜仟，其实...”
其实半晌，却又其实不出什么。
未语不由白了他一眼，“怎么，连谭夫人都想好要跟杜衡去提亲了，你敢说你对人家无意？你且看杜衡回来会不会活剥了你的皮？我可是听说了，杜衡对他这个妹妹，却是十分看重的。”
“那还用杜衡来吗？我的武艺连杜仟都打不过！”，佟夙渊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姐姐不知道，我此生见过最凶的女子，也莫过于她杜仟了！若是娶了她，那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娘居然还想去提亲！我才不要这么早成亲呢！”
未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愤懑的小模样，悠着声‘哦’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可要看看这样的女子，是不是能跟楚蒿打个平手。”
楚蒿？
佟夙渊面色一顿，随即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姐姐别说，我是没见过楚姐姐的身手，不过依我猜测，二人估计真能打个平手！”
未语黛眉微挑，月眸略动，喃喃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恩？”，佟夙渊一脸不解的看向她，“姐姐说什么好？”
未语月眸笑弯，摇了摇头，“我是说，改日定要看她二人比划比划，定出个胜负来。”，言罢转移话题，“说吧，特地在宫门口等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找我？”
佟夙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尴尬的挠了挠头，方才被她一打岔，险些忘了自己等了两个时辰的原因。这会儿想起来，不由又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
未语见他这模样，不由支着头挑了挑眉，“哟，还难以启齿了。”
未语正待要再逗他两句，正此时凤车却停了下来，德喜在外头低声道，“殿下，到府了。”
“恩。”，未语应了一声，看了佟夙渊一眼，“走吧，下去再说。”
佟夙渊连忙起身钻出来，轻快的跳下凤车，回身去扶未语。
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此时天色却已经黑了下来，千岁府内灯烛皆燃起，趁着新修葺的许多廊檐雕栏十分好看。
未语不由负手缓缓踱步，一边打量雕栏画壁，一边问佟夙渊，“有什么便说吧，与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佟夙渊闻言张了张嘴，拘束的搓着手低声道，“姐姐，我听说边关战情不好...，我，我也想为国分担...”
他只开了个头，未语便不由顿住脚步回身看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突然欣慰的笑出声来。
“好小子，我倒是没看出你胆量还不错，怎么，你也想去边关？”
佟夙渊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其实当初我跟青世子提过的，可被世子给回绝了，他说我年龄小缺乏经验，所以不肯带着我。其实我知道，他是因为顾忌姐姐，怕我受伤无法交代，所以才不允许我跟随出征的。”
未语闻言点点头，“你既然明白，还来求我？”
佟夙渊面色一愣，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道，“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如今都长大了，当初姐姐让我跟着青世子，不正是想成全渊儿的心思吗？渊儿跟着杜衡也学了许多东西，若是不让我上战场，不是无用武之地了吗？络嘉钰都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渊儿觉得十分有道理。”
未语看着他一脸急迫的模样，不由垂下目面露思索，“你便这样想上战场？你可知如今东北关战事汹涌，刀剑无眼，十分危险。”
他和络嘉钰两个素来不对眼，今日却连络嘉钰的话都提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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