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氏笑：“姥爷这话说得极是，但……素日晚辈瞅着那孩子成日追着我家腾儿跑，也心里觉得十分不妥当，但您知道……墨儿她爹……”

　　“墨儿她爹是想管不好管，毕竟，你也知道那孩子……非是我儿亲生，管紧了吧……外面人说闲话——还请亲家公多担待!”傅氏也回以一笑：“但……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请亲家姥爷不要拿狄氏当外人！”狄氏忙做谦卑状。

　　傅氏嘴角一勾，意有所指道：“老夫不知西域如何，但这大周，男儿家的闺誉视同生命，老夫不怕别的，就怕一件。”

　　“亲家姥爷直说无妨！”狄氏心里一跳。

　　傅氏肃了脸：“老夫近日瞅着馨儿那孩子看着腾儿的眼神不对！”

　　狄氏心内立刻大惊，忙做不知状，焦急道：“此话不知从何讲起？”

　　“这当然不是你家腾儿的不好，但……你知道，这世道就是对咱们男人不公，女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三夫四侍，人只说她们风流倜傥，桃花缘多，可咱们男人，就是改嫁都得让人看不上……你说……要是咱们腾儿，这模样，被那好事的人说点什么和她小姨子的事儿

　　——就算私下里没什么，也会闺誉有伤，逆伦……这是大周闺阁男人最最最忌讳的事。

　　墨儿虽小，但你说……她这次无端端逃婚，留下那样的书信，会不会和这事有点什么干系？”

　　傅氏此话一出，狄氏只觉得冷汗满身，一面忙请傅氏指点他当如何做才好，一面暗递眼色令人去给外面正陪墨儿姥姥说事的肖百万，务必挡着又打算借他名义，来给肖腾献点小殷勤的馨儿

　　——墨儿姥爷的话，今儿可真就好似霹雳一声，惊醒他这个差点被鬼迷了心窍的人呢！

　　后面屋——

　　肖腾手捂披风，坐在那边的卧榻上，恨得差点没把鼓着腮帮子孙墨儿，以指戳成蜂窝：“别的女人都会，怎得就你不会？”笨笨笨——笨死的！

　　“腾哥哥年级比墨儿大，腾哥哥不也不会？”就会说我不好！

　　墨儿嘟着嘴，不懂为什么就得是她的错。

　　“……我……我是男人！”肖腾一时语塞，“你以为大，就一定会吗？这不都是你们女人最爱的事吗？”笨成这样，还不承认。

　　“可……可我……你明明知道，我除了会玩，就只会读书啊！”笨笨笨，就会嫌她笨。墨儿忍不住将小脸鼓成，委屈的金鱼吐泡泡状。

　　“你——你身为一个女人不会圆房，这还有理了？”肖腾何曾想到墨儿还敢回他嘴，气得忍不住又拿手戳墨儿的笨脑袋，“读书！读书！除了会玩就会读书？书呆一个——你还好意思说？亏得你娘还指着你传香火？

　　依我看，你……做女人又笨又傻还不会体贴人——还不如馨儿！”

　　大抵是气极有些口不择言，肖腾话一出口，便隐隐有些后悔，赶紧心虚地去看墨儿。

　　果见墨儿一听馨儿的名之后，刚还觉得自己笨的脸，陡然间变了颜色：

　　“她，好！你寻她便是！”她就知道腾哥哥不喜欢她，所以这种事都嫌弃她。所以……墨儿愤而抱起破衣站起，觉得这责任，或许根本人家就想过要她负！是她多事！

　　“你去哪儿？”肖腾一瞅墨儿这时候不思考怎么把房圆了，却一心又要走，恨得当即瞪圆了眼，也抱着身上仅有的那件短披风站了起来，“敢再跑，不管我，你……就试试！我……我我……死给你看！”

　　说着，肖腾还真单脚踩到了一边的小凳子上，大有惹急了他，真将短披风往房梁上抛。

　　孙墨儿一回头，到了舌尖的“反正我和馨儿都孙”被她生生压了下去：这是开玩笑吧？

　　但肖腾的性格……素来说一不二……

　　“腾哥哥，我们好好说！”孙墨儿忙去抱肖腾下来。

　　“你不和我圆房，我就不活了！”眼见得势，肖腾也不管了，索性就将他在京城屋顶上玩得那套说辞，改两词，又如样的喊上一遍，吓得墨儿两手都抱紧了：

　　“腾哥哥您先下来、先下来！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你先说……你和我圆房不圆房？”肖腾踩在凳子上，大有你不答应，绝不下来的架势。

　　“腾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墨儿这节骨眼上，可不敢和肖腾吊歪，要知道当日腾哥哥一恼说要去沙场不回来了，她还当玩笑，梗着脖子道了句“你爱去就去，与我何干”，谁想第二天腾哥哥抱着行李就真投了军——

　　玩命去了！

　　肖腾低眼，眼看墨儿的眼都急红了，心内不禁一软，似乎闹得有点过了——他还活到当爷爷、姥爷呢，如何舍得死？

　　“还跑不？”难得占了上风，肖腾开始居高临下，撅着嘴，一脸心高气傲地和墨儿谈条件。

　　“不跑了！”孙墨儿不敢放手。

　　“那……今晚……还和我圆房不？”肖腾微微撇开脸。

　　“圆！”孙墨儿现在是什么都答应，就是此刻让她蹲到门口学小狗叫，她也干。

　　“那……为夫……骂你笨……也不许和为夫生气？”肖腾看着墨儿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微微地挪移了下眼，心内竟然觉得此刻墨儿笨得好可爱——

　　就是不会圆房这事，甚是让他烦恼。当然……只要墨儿对他好，真心好……这圆房的事儿，也是可以慢慢慢来的，即使真不行，请大夫来看，也是可以慢慢来的。

　　“不气！你就是天天儿骂墨儿笨，墨儿也不和你生气——腾哥哥先下来？”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肖腾措辞有变的墨儿，继续保持着诓肖腾下凳子的姿势。

　　“除了为夫，不许再爱别人，也不许纳妾！”肖腾不愧是个生意人，借着这势头，立刻开始狮子大开口。

　　“好好好，你说了就是！下来好吗？”

　　“还不够，为夫还要你对为夫好——只需对为夫一个男人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