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好洛十二之后,齐颜看着那个小太监,说:“劳烦公公带路了。”
“请吧。”那小太监对齐颜挺客气地,领着她往皇上的书房中。
皇上坐在御案后面,居高临下,看着走进来的齐颜。
齐颜站在下方,故意让自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一旁的公公提醒齐颜:“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哦,哦……”齐颜这才动作笨拙地行了礼。
那礼还行错了,并不是宫中面见圣上时候该行的礼。
连那个小太监都看不下去了:“谢家少夫人,你那礼是错……”
“好了。”皇上抬手,那小太监连忙闭嘴了。
“你起来吧。”皇上说着,冲齐颜抬了抬手。
齐颜站起身来,看着御案后的天子。
他跟前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虽然这位天子在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敢,掌运天下,可是,岁月不饶人,现在的天子,即便是有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装着,有那一身尊贵龙袍裹着,还有身前磅礴气势的御案当着,可也抵挡不住他的迅速的衰老。仔细看,他似乎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皮,裹在衣服里。
“齐颜?”皇上齐颜的名字。
“是我。”齐颜颔首回道。
一旁的小太监忍住扶额的动作,他很想提醒齐颜一声,无官无爵的草民面见天子,是不能这么大大刺刺直视天子的。
皇上并不在意齐颜的“无礼”,说:“你就是谢傅奕的妻子?”
齐颜点头,说:“是。”
“朕听说,你们很恩爱?”
齐颜不动声色,含糊地回道:“就是平常夫妻……”
“朕还听说,傅奕为你了,可以做任何事。”
齐颜直接道:“听谁说的?”
“大胆!”一旁的小太监道,“皇上问你话呢!你怎么……”
“住嘴。”年迈的皇帝扫了小太监一眼,“是朕在跟她说话,还是你在跟她说话?”
小太监吓的面色青白,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皇上转向齐颜:“朕找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
齐颜心里翻过无数白眼,没什么事才怪,没事把人晾在偏殿里,一晾就是两个时辰?!
“皇上,那要是没事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皇上看着齐颜稍微一怔,随即笑出来,说:“现在还是不要走了,一会儿,傅奕就过来了,到时候,让他带你一起出宫。”
“那好……”齐颜点点头,看着龙椅上,复又低头批改起奏折的皇上。
“皇上……”齐颜小声说道,“我就这么在这里站着等吗?”
既然要装无知懵懂,齐颜索性就一装到底了。
皇上失笑,冲身后的太监摆摆手,说道:“你带着傅奕妻子去御花园的雪园逛一逛,散散心。”
“是!”
…………
小太监领着齐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有些日子了,还没见过齐颜这种人呢,面圣的时候,真是无知又无畏。
齐颜瞧着那小公公的样子,抵嘴笑了笑,说:“御花园在哪里啊?”
“我这不是带你去呢吗?”
“只有我一个人挺无聊的。”齐颜说,“我能带上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吗?”
小太监道:“皇上没说让她去。”
“可皇上也没说不让去啊?”齐颜一摊手,说,“皇上日理万机,可能给忘了说,那要不,你去问问皇上?”
小太监的表情可是一点都不想去问。
齐颜趁热打铁:“逛逛御花园而已,反正公公要一路跟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的。”
“可是……”
“公公,就我自己,着实无聊。”齐颜说,“要不我去问问皇上?”
“皇上在批折子,你最好不要打扰。”
“那就劳公公通融一下吧。”齐颜笑着说。
那小公公想到了之前皇上对齐颜的态度,虽然这个人很无礼,但是皇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在在意。
对于皇上都能宽让几分的人,小公公自然也不会主动得罪。
“好吧。”小公公顺水推舟,直接卖人情给齐颜。
“多谢公公。”齐颜笑盈盈地给小公公塞了一张银票。
在宫中,几乎没人不喜欢银票,小公公收了齐颜的银票,对人也殷勤了不少。
…………
皇宫的御花园是谢家不能比拟的,特别是到了冬天,御花园的雪园,别具一格。
齐颜跟洛十二在雪园,满目的独特美景,没什么心情欣赏。
两人对视一眼,齐颜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楼阁,问紧随身后的小太监:“那是什么楼?挺别致的。”
“那是听雪阁。”
“我们进去歇歇脚。”齐颜说道。
小太监点着头,带着两人进去了。
“怎么这么冷啊?”齐颜走进听雪阁,搓了搓手,嘴里哈着气。
“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所以,也没生火。”
“有炭火吗?”齐颜问。
小太监回道:“有的。”
“那,生个火盆来吧。”齐颜说,“我们烤烤火,歇歇脚。”
“可是……”
“就劳烦公公辛苦了。”齐颜说着,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来,打点了那个小太监。
收了银票,小太监塞进袖口里,乐颠颠下去生火去了。
正好听雪阁中,只剩下齐颜跟洛十二,就在齐颜要开口的时候,洛十二冲她摇摇头,示意外面有耳朵。
齐颜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空荡荡的,说不准那耳朵躲在哪里呢……谢少夫人,按了按眉心,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皇上喊我过去……”齐颜说着话,人坐到了洛十二的面前。
洛十二眨眨眼,只见齐颜说话的时候,拉过她的手心,在上面写字。
“皇上说,傅奕也会来,到时候,让傅奕带着我们一起离开。”齐颜在洛十二的手心写了一个“危”,用疑问的眼神的眼神看着洛十二。
“你说……傅奕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洛十二回着话,也拉过齐颜的手心,先是指了指齐颜的心口,然后在她的手心上面写下了“筹码”两字。
齐颜心领神会,洛十二的意思是,皇上现在将她当做筹码,要威胁谢傅奕。
“不知道傅奕现在怎么样了……”齐颜说着话,轻轻叹口气,又在洛十二的手心写,“位置”
谢傅奕现在在哪里?
洛十二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话,又在齐颜的手心写下了“太子府”三个字。
谢傅奕在太子府,这么说,是跟萧贺在一起了?
齐颜迅速分析眼前的情况,一时间还是理不出谢傅奕要做什么,他直说过了今晚,事情就会尘埃落定,但是他没有具体说过自己要做什么……
齐颜只是猜测过……猜测过,他可能要……
“吱呀……”有人推门而进,齐颜跟洛十二彼此坐好。
“公公,真是……”齐颜回头,以为进来的是小太监,不过,让齐颜诧异的是,来者竟然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但是那人用高高的围巾遮住脸,看不清相貌。
“谢家少夫人,跟我走吧。”
齐颜坐着未动,说:“是皇上的旨意?”
那侍卫没回答,只是忽然上前一步,说道:“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将齐颜带走。
这时候,洛十二忽然站出来,一把剑抵在了那个侍卫的脖颈处,她出手太快,身旁的齐颜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连那个侍卫也无比吃惊。
“说!”洛十二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侍卫吃惊,看着洛十二:“你……你……是谁!”
“现在是我问你!”洛十二说着话,手里的刀进了一步。
“你最好现在放手。”那侍卫道,“我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上来就要绑架?!”洛十二打断那侍卫的话,冷冷说道,“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那侍卫被洛十二挟持着,周身不能动弹,洛十二手里的匕首,就抵在他的脖颈,只要他稍有动作,她会毫不犹豫划开他的脖颈。
齐颜站在一旁,因为周围的剑拔弩张,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但是,倒也镇定。
“吱呀……”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当啷!”端着火盆的小太监被眼前的情形吓的大惊失色,手里的火盆一下脱手。
“哎呦!哎呦!”随即是那小太监被烫到的叫喊声。
“公公!”齐颜连忙冲过去,扶住那小太监说,“那个人要挟持我,你快喊侍卫来!”
“这……这……”小太监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杨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杨侍卫……
齐颜皱了皱眉,不由看了看这个被洛十二扣住命门的人,那个小杨侍卫的围巾已经让洛十二扯下来了,齐颜恍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齐颜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齐颜回头一瞧,只见刘易走了过来,知道这人是谢傅奕的敌人,齐颜浑身警戒起来,倒是面上不显。
“谢少夫人。”刘易看向齐颜,说道:“皇上召见。”
传完皇上的话,刘易皱眉,扫了一眼屋中的洛十二跟杨侍卫。
杨侍卫笑盈盈地说:“我跟这个姑娘比划功夫呢,没想到,我还不及她……”
说着,冲洛十二试了一眼色:“你还不放开。”
洛十二迟疑了一下,将人放开了。
杨侍卫一改之前的样子,冲齐颜热情地说:“谢家少夫人,皇上召见,你赶紧去吧。”
齐颜犹豫了一下。
杨侍卫又道:“正好顺路,我给你带路?”
齐颜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唱哪出,还有身旁的小太监,表情简直跟齐颜一模一样。
洛十二似乎比齐颜知道的多一点,冲齐颜道:“皇上召见,快去吧。”
“哦,好,好……”齐颜点点头,让那个杨侍卫带路,走出了御花园。
洛十二走在齐颜的旁边,齐颜一头雾水,很像问问洛十二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让就跟那个来历不明的杨侍卫握手言和了?
虽然一脑门疑惑,但是齐颜心里也清楚,先这不是发问的时候。
她想起来进宫之前,洛十二跟她说的:“顺其自然”
“呼……”齐颜吐了口气浊气,暂时放下乱七八糟的心思,让自己看起来态度自然,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
此时的御书房中,站着一个人,那人脊背挺直,仰着下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齐颜刚走进去,看见对方的背影,愣了一下。
竟然是谢缈易……为什么会是谢缈易?!她不是跟罗载一起已经离开京城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齐颜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走上前去。
“你认识她吗?”皇上指了指齐颜,问沉着脸的谢缈易。
谢缈易看向齐颜,目光没什么起伏变化,说:“认识。”
“哦?”皇上笑盈盈地说,“是怎么认识的?”
“开书局。”谢缈易对着皇上,态度很是冷淡。
皇上倒是没放在心上,整个人看起来还兴致勃勃的,又说道:“这么说,你也认识傅奕了?”
“谢傅奕吗?”谢缈易说,“听说过,不认识。”
皇上不置可否,忽然看向了齐颜:“你来说。”
“我?”齐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什么?”
“缈易跟谢傅奕认识不认识?”皇上笑了笑,说道,“或者说……傅奕跟萧贺熟不熟?”
齐颜心里一惊,但是面上却没什么大变化,她道:“皇上是问谢家生意上的事情吗?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萧贺。”皇上说,“你不要告诉朕,你不认识萧贺。”
齐颜硬着皇上的目光,恰到好处的疑惑:“萧贺?姓萧……是皇亲国戚吗?”
皇上眯着眼,一双眼睛,盯着齐颜身上:“他是朕的皇长孙。”
“哦……原来是长孙殿下。”齐颜的口气平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若是硬有什么反应的话,或许有些疑惑:“皇上,我不知道,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她抓了抓头发,说:“我不是很聪明,皇上……有什么话,您直接跟我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