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张神医跟欧阳大夫走了过来。
小余见到两位大夫,连忙要将齐颜的刚才事情说给他们两个听!
“小余!”齐颜忽然打断她,“你先出去。”
“啊?”
“出去。”齐颜的神情不容置喙。
小余左右看看,只能退下了。
“怎么了?”欧阳大夫问道,目光落在齐颜的手中上。
她的手指已经被满月包扎好了,只是划伤,不碍事。
“没事。”齐颜说着,看向了张神医,“从大公子那边回来了?”
“是啊。”张神医走到齐颜的面前。
“大公子怎么样?”齐颜问道。
张神医说:“恢复的不错。”
齐颜又问:“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急不得。”张神医一边回答着一边拿出了银针,“少夫人,我要开始了。”
齐颜没有跟往常一样,乖乖闭上眼,让张神医施针,她往后退了退,躲了一下。
张神医拿着银针的手,滞在半空:“少夫人?”
齐颜说:“不着急,我们来说一说大公子吧。”
张神医点了点头:“可以。”
齐颜说:“你给他诊治了这么长时间了,能告诉我实话吗?他究竟什么时候能恢复?”
张神医说:“起码还需要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啊,也就是说不足两个月……”齐颜看向张神医,目光审视,“就是说,两个月之后,大公子就能站起来了?”
张神医面无表情点点头:“对。”
“张神医没有骗我吧?”齐颜道。
“没有。”张神医说。
“能发誓吗?”齐颜问。
张神医一顿:“你不信我?”
齐颜笑了笑,说:“我现在,好像不知道要信谁了……”她顿了顿,声音嘶哑,不妨告诉张神医,自从你给我诊治以来,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很正常。”张神医说,“你的病症本就与旁人不同。”
齐颜说:“张神医,我知道你喜欢各种疑难杂症……我今日会乖乖让你在我身上施针,你也知道原因。”
张神医颔首。
为了谢傅休。
齐颜跟他早就说好了,他治好谢傅休的腿,齐颜做他的病人。
齐颜说:“我不知道……再被你诊治下去,我会怎么样……”
张神医皱眉:“你想停止?”
齐颜摇摇头:“不,我是想要张神医发一个……毒誓。”
“你说。”
齐颜扯了下嘴角,说道:“若是你治不好谢傅休的双腿,这辈子,便不再行医!”
“好!”张神医很是痛快,他直接起誓,冲齐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对天发誓,若是我治不好谢傅休的双腿,我这辈子便不再行医!若是有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齐颜道:“不只是你。”
“什么?”
齐颜声音微冷:“你心爱之人,也会是这个下场。”
张神医眉心一皱,看了看一旁的欧阳大夫。
齐颜静静坐着,看着他。
张神医叹口气:“好!如果有违此誓!我和我心爱之人,都不得好死!”
齐颜轻轻松了口气,缓缓低下头:“抱歉了张神医,我也是没办法。”
张神医道:“我也能理解。”说着,拿起了银针吗,“我们要开始了。”
“好。”
齐颜闭上眼。
任由张神医的银针扎下来,跟以往一样,不一会儿,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齐颜坐起身来,头晕脑涨,一阵恶心往上涌。
“少夫人,你终于醒了。”满月一守在齐颜的床边,担忧问道,“你好点没有?”
“我……呕……”齐颜刚一开口,恶心感便涌上了喉咙。
齐颜吐得天昏地暗。
她没吃什么东西,倒也没吐出来什么,只是干呕的感觉一直往上冲。
“少夫人,你怎么了?”满月急得不行,满头大汗,“我去把张神医喊过来!”
“不要。”齐颜摇头。
“那我去喊欧阳大夫!”
“也不要。”齐颜稍微好受了一些,靠着枕头,喝了口水。
“少夫人,你这样样子,不看大夫不行啊。”
“我没说不看大夫。”齐颜说,“你去请其他的大夫过来。”
“其他的大夫?”
“对。”齐颜说,“只要不是张神医和欧阳大夫就好。”
满月稍微顿了顿,随即明白了齐颜的意思。
“我知道了……”小丫鬟闷声说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嗯。”齐颜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
…………
满月去找大夫了,齐颜身体不舒服,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这次的梦境不同于以往,很短暂,但是无比清晰。
还是关于谢傅休的,地点不是在伽蓝寺,而是在谢家,就在凌春院。
“喜欢吗?”谢傅休坐在轮椅上,笑盈盈地将一只簪子递到了齐颜面前。
那是一只白玉的簪子,乍一看很不起眼,但是仔细去看,便能看出其中乾坤内里。玉是极品白玉,玉雕师的手艺也相当出色,上面的暗纹繁复却不凌乱,行云流水,极其赏心悦目。
“给我?”齐颜有些受宠若惊。
谢傅休点头笑了笑:“觉得跟你挺配的。”
“谢,谢谢……”
“我来帮你带上?”谢傅休说。
梦里的齐颜笑着下唇,满脸通红,甚至有些局促,她将白玉簪递给了谢傅休,轻轻俯身在谢傅休的面前。
谢傅奕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齐颜别簪。
柔顺乌黑的秀发映清润光泽的白玉簪,秀美安静。
“果然很配你……”谢傅休笑着说。
齐颜羞赧的仰起头,目光正好跟俯身望着他的谢傅休不经意相撞。
心尖儿狠狠一跳!齐颜连忙站起身来,她有些手足无措,不住摸着发间的白玉簪,清润微凉,像是……
“少夫人,少夫人?”满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齐颜搓了搓手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张开眼,只见满月站在床前:“大夫我找来了。”满月说着,将齐颜扶了起来。
齐颜下了床,按了按眉心:“你从哪里找的大夫?”
“在南街。”满月道,“都说南街的这个大夫医术高明!我就把他请来了,他今天的病人不少,所以我们就来晚了。”
齐颜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
…………
…………
走进屋中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精瘦黝黑,乍一看,不像是坐堂的大夫倒像是个跑江湖的郎中。
“你就是谢家少夫人吧?”那大夫冲齐颜笑了笑,说:“幸会。”
齐颜心道,更像是跑江湖的了……
满月在一旁介绍道:“这位严大夫。”
严大夫拿出了脉枕,进入了正题:“少夫人,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齐颜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之上:“我觉察不到疼痛。”
严大夫一顿。
齐颜说:“从昨天开始……不,是更早的时候。”
在兰华院那天她重新扭了脚,那时候,满月很笃定,她的脚比之前肿了些,但是那时候齐颜没感到疼痛。后来跟罗载吃饭也是同样,手背什时候伤了都不知道。
直到昨天,她被划拨了手指。
“具体哪一天,我也不清楚。”齐颜说,“但是,应该有四五天了。”
“少夫人,得罪了。”严大夫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了银针布包,齐颜看到银针,本能地往后靠了靠。
跟张神医不同的还是,严大夫只是用银针试一下齐颜是不是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说,什么样的疼痛感受不到。
银针刺入皮肤中,齐颜没感觉,直到张神医加重之后,齐颜像是被小蚂蚁夹了一下,微微刺疼。
“感觉到了?”严大夫问。
齐颜点点头。
严大夫收回了银针:“少夫人,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两种药?”
“是。”齐颜回道。
“能给我看看药方吗?”
齐颜看向满月:“去把张神医跟欧阳大夫开的药方取过来。”
欧阳大夫开的药是治她的脚踝的,张神医开的药方……好吧,齐颜也不知道他是治什么的,反正,张神医让她喝,她喝就是了。
满月取来了两张药方,递给了严大夫。
严大夫仔细看过,将药方放桌子上一放,说道:“少夫人,你的身体没事,之所以感觉的不到疼痛,是因为两个方子里的药性犯冲了,暂时麻痹了你的身体,这个一点儿都不碍事,停吃一副药,立马就能好了。”
“真的?”
严大夫道:“当然是真的。这种症状挺常见的,一点事都没有。”
“不用吃药吗?”满月追问。
“不用,不用。”严大夫说,“这种麻痹对身体无害,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满月总算是松了口气,说:“少夫人没事就好。”
“少夫人,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严大夫又问。
齐颜还没回答,倒是满月说道:“我家少夫人,有时候醒来会恶心呕吐。”
严大夫将脉枕再次放下。
齐颜伸出手腕。
“从脉象上看……”严大夫不紧不慢,说道,“少夫人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是一直恶心呕吐吗?”
齐颜摇摇头,只有在张神医施针之后,才会头昏脑胀,恶心呕吐,但是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时间。比如现在,她已经好多了。
“偶尔会。”齐颜回含含糊糊地说,“最近,一个大夫经常在我身上施针,多是在头部。”
“原来是这样。”严大夫说,“那我知道原因了,在人的头部施针,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头晕恶心,不过那没事,那能算是后遗症,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原来如此。”齐颜微微颔首。
“最近也是换季的时候。”严大夫说,“天气一天天凉了,少夫人,你平时也要注意饮食,”
“我知道了。”
一旁的满月道:“所以,我家少夫人身体没事,对吧?”
严大夫笑了笑,回道:“没事。”
…………
…………
送走了严大夫,满月来到齐颜的身边,小丫鬟长长松口气:“太好了,少夫人。”
齐颜也跟着笑了笑,她出神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轻轻叹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满月连忙道:“少夫人,你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我让厨房煮了粥,现在差不多了,你喝一点吧?”
齐颜刚才吐得天昏地暗的,吐得太过,现在一点都不饿。
“多少吃点吧。”满月的口气跟哄孩子似的。
齐颜让她逗笑了:“好吧。”
“那我去给少夫人端过来!”小满月乐颠颠出去了。
…………
…………
“满月,满月。”就在满月走出房门,只见翠莲来了。
小丫鬟的神色有些焦急,似乎有什么事要跟满月说。
“你怎么了来了?”满月走过去,“是要见少夫人吗?”
“我就不见少夫人了,这件事,我还是告诉你吧。”翠莲说。
“告诉我?”满月道,“什么事啊?”
翠莲说:“你知道府里最近有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吗?”
满月当然不知道,她这些天一直伺候着齐颜,哪有功夫去听身流言蜚语。
翠莲咽了咽口水,凑近满月的耳朵:“都说……少夫人红杏出墙了!”
“胡扯!”满月张口就道,“那个混蛋瞎扯的?!”
翠莲道:“不知道,总之在府里传开了。”
满月沉着脸:“别然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拔了她舌头!”
翠莲扯了扯满月的袖子,说:“事关少夫人清白,我觉得不能任由这么传,满月,你想想办法吧。”
“我会解决的。”满月说。
“嗯!”翠莲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消息,我还来跟你说。”
“去吧。”
…………
…………
满月送走了翠莲,带着热乎乎的粥走进齐颜的屋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齐颜问道。
“翠莲……刚才来了。”满月放下热粥,欲言又止。
“她怎么没进来?”齐颜问。
满月抓抓后脑勺:“说了点事儿,就走了。”
齐颜喝了口热粥,随口问道:“什么事?”
“就是……”满月面露为难,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跟齐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