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连连几招,长孙翊未曾出手相对,却都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长孙其的袭击。
长孙其心下的怒火更盛,冲着长孙翊大叫道:“胆小鬼!缩头乌龟!你有本事别躲,堂堂正正地跟老子比一场,若是老子输了,这条命都赔给你!”
长孙翊冷冷看着面前的长孙其,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祖制。”
祖制有言,长孙家族的人,永远不允许自相残杀。
长孙其气极反笑,眸光盯着长孙翊的脸,眼神复杂:“祖制,你就知道祖制!你简直就和族长一模一样!冷漠到了极致!你有没有心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七情六欲啊,你知道蝶香公主她一心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吗!”
长孙翊倏然愣住了,眸中泛起了千层浪。
“下一任族长已经决定了是你吗?也对,”长孙其讽刺般的点了点头,冷冷笑着:“你简直就跟族长一样,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人,一样的性格,一样的冷血无情,一味地只会按着祖制来!”
“我拜托你,七弟,三哥拜托你了,等你当了族长,你别将我们长孙家族的后生全都教成你这幅样子!我们都是人,不是兵器,也不是傀儡!”长孙其叫道,冷眼盯着面前的长孙翊,牙齿紧紧地咬着。
长孙翊脸色一变,忽的垂下了眸子。
他……冷血无情?
他……错了吗?
猝不及防的时候,长孙其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剧烈的疼痛传来,而长孙翊的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这样的疼痛,在战场上,他从未在意过。
长孙其的脸就在眼前,对上他猩红的眸子,长孙翊的眸光倏然模糊了,一瞬间,这世间的一切都模糊了。
他错了吗?做过的,要做的,都错了吗?
长剑从长孙翊的身体中猛然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喷溅,染红了清澈的池水,长孙翊仍旧是一片怔然,直到长孙其的身影消失了,他仍旧未曾回过神来。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青石。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京郊的宅子里,是他一贯住着的房间,长孙翊眸光倏然一动。
忽然门被推开,乔悦走了进来,转眼见他醒了过来,好看的眉头轻轻一皱,掩上了门走了过来,问道:“你可是遇刺了?”
听到了她言语中的担忧,长孙翊倏然一愣,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
闻言,乔悦的脸色更沉了下来。
“京城中竟然还藏着此等高手,能够将你伤成这样,实在是不简单。”乔悦眉头越皱越紧:“以你的武功,这人恐怕在江湖英雄榜上……位列前三,不可能是段叔叔和叶稍安,那就是……洛其臣?!”
乔悦一阵懵逼,那个傻缺玩意儿眼下不可能在京城。
听到乔悦越想越远,长孙翊心中微微一动的同时,眼皮一跳,随即冷冷道:“长孙其。”
这一次,乔悦又是一愣,声音也拔高了几度:“长孙其?!那不是你亲兄弟吗!”
“嗯。”长孙翊轻哼了一声,也不知眼下心中是什么感受,垂了垂眸子看了看自己胸口上被包裹好的伤口,抬眼又看向了乔悦。
乔悦眸光一动,连忙说道:“不是我干的!我就是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抓了个大夫来而已。”
长孙翊眸光微动,忽然想到了之前长孙其的话,单薄的唇瓣动了动,抬眼静静对上乔悦的眼睛:“你害怕我?”
乔悦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两下,摸摸头说道:“怎么可能,你哪有那么可怕,再说了,我是谁,我可是女侠乔悦呢!”
看着乔悦这幅口是心非的样子,长孙翊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弯,想了想又说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种话从长孙翊的口中说了出来,乔悦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长孙翊,那么冷情冷性的人,居然会问一个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悦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想了半天说道:“若说你……那便是像一把长剑吧……长剑如君子,却冷如冰……”
乔悦想了半天,却没有憋出几句话来,最后只得一脸死鱼样看着长孙翊。
长孙翊轻轻蹙了蹙眉头,随即说道:“罢了。”
乔悦抿了抿唇,随即说道:“我去看看……给你熬的药……”
长孙翊淡淡嗯了一声,看着乔悦的身影从屋中离开,眉头轻轻展开,嘴角突然扬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宛如融化了的冰一般。
虽然寒冷,却在慢慢回暖,仍旧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恰逢冬季,冷风呼啸,今日除夕,不同的人,遇到了不同的事情,不同的身份,有着不同的任务。
长孙翊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屋外的风雪声音,心中忽然迷惘了起来。
错了吗?
他是兵器,是傀儡?
开门声响起,乔悦端着一碗仍旧冒着热气的浓黑的汤药走了进来,发上落了雪,进屋之后缓缓融化掉了。
长孙翊缓缓睁开眸子,看着乔悦的脸庞,倏然怔愣住了。
乔悦抬眼,正对上他如往常般冷淡的眸子,眨了眨眼睛,见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奇怪,张开五根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长孙翊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
乔悦仍旧有些奇怪,将药端了过来:“该吃药了。”
长孙翊接过,浓黑散发着远远便能闻到苦味的汤药,眼睛不眨一下地便喝了下去。
“对了,相国府的事情……”长孙翊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眸子轻眨了两下,淡淡说道:“可需要帮忙?”
乔悦怔然一愣,颇有些讶异。
讶异与一向不问世事的长孙翊,竟然会主动地去帮助人。
乔悦愣了半晌,长孙翊见她呆住的样子,连忙别扭地撇过了脸去,说道:“不过是报答你此次的救命之恩罢了,我向来不喜欢欠着别人。”
闻言,乔悦眉梢扬了扬,随即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的,你也救过我呢,相国府的事情,你毕竟是含光国的使臣,不便插手朱国的事情。”
闻言,长孙翊轻轻抿了抿唇,垂了垂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