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哥丝毫不间断的抱着小男孩的脚搓了许久,并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这个孩子裹在了身上,渐渐的,小孩子的面黄肌瘦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的光泽,整个人渐渐恢复了一丝知觉。凌哥给他穿上袜子和鞋子,又在他手心里用力的搓了起来,又搓了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这个小孩显然是恢复了不少,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泪光,嘴里喏喏的说道:“谢谢!”
凌哥见他的手脚已经能够活动了,一用力,将他拉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睡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儿听到他的问话,沉默着低下头去,肚子却发出咕咕的叫声。
“饿了?”凌哥问道。
小男孩儿继续沉默着,闻言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起来试试能走路吗?我领你吃早饭去!”自己也是难得做一次好事,这事儿既然管了,也不差再多搭上一顿饭,凌哥这么安慰着自己。
小男孩儿听到凌哥说要带自己去吃饭,暗淡的眼神儿明显的亮了一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以失败告终。
凌哥叹了一口气,一边暗骂自己心软,一边伸手架住小男孩儿的胳膊,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还生怕他会跌倒,一路搀着他,准备往公园外边走去。
周围不少老头、老太太都是跟他一起晨练的,纷纷夸赞道:“小伙子啊,好样的!”
“是啊,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小伙!”
“那当然了,咱们习武之人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去你的吧,老李头,你还打了半大半辈子太极呢,怎么没点习武之人的自觉性?看着人家小娃娃都快冻死了,也没见你来帮帮忙啊?”
“可不,要不是这个小伙子,这孩子怕真是要冻死了。”
“咱们这些老家伙,倒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看着这个孩子也不敢施救,还不如一个年轻后生呢!”
“是啊,这小伙子真不错!哎,老李头,你家有个闺女还没对象呢吧?回头给这小伙子介绍介绍呗!”
“我看行,这小伙子我是相中了,有我老李年轻时候的风范!回家我就跟我拿闺女说说去,让他俩先见个面,好好谈谈!”
凌哥被他们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又听到他们开始商量起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溜。凌哥笑着跟他们摆了摆手,说道:“大爷、大妈们,今天我就不陪着你们晨练了,我先带这孩子去吃个早餐,然后把他送回家去,我们走了啊,明天见!”
说完,便搀着站都还站不稳的小男孩走出了公园。
好在,这个公园周围还是挺繁华的,对面儿便有一个包子铺,凌哥几乎每天早上锻炼完,都会来这个包子铺里点上一笼包子,再热乎乎的喝上一碗汤。
小男孩的腿脚还是有些僵硬,走的很慢,凌哥倒也不着急,极有耐心地搀着他,一路溜达着走到了包子铺。
因为店里面有蒸笼的缘故,在这冬天里,即便不开空调,一进门儿那也是热气腾腾的,凌哥先跟老板要了两碗热汤,摆到小男孩面前一碗,嘱咐道:“来,趁热把它喝了,暖暖身子。”
小男孩感激的冲他说了声谢谢,端起面前的碗,使劲儿地吹了吹,小口“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没过多会儿,热腾腾的包子也端上了桌,小男孩眼馋的看了看包子,又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一眼凌哥。
“甭看我了,赶紧吃吧!”凌哥说着,捏起一个包子,塞到了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也没再客气,接过包子,都顾不得包子还滚烫,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完,便又伸手再抓了一个,左右开弓,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然后梗着个脖子,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小子,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怎么饿成这样了?”凌哥看着他这幅饿极了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等到他吃的差不多,吞咽的速度也慢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
小男孩看着像是吃饱了的样子,却依然往嘴里努力地塞着包子,仿佛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了似的。听到问话,一边嚼着,一边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凌哥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泛着潮红,看这情形八成是要发烧的,凌哥又有些心疼,但他的嘴一贯很臭,即便是关心的话,说出来的也不像别人那么好听。
“小子,天这么冷,你怎么睡在公园里?你是不怕冻死,还是没有家呀?”
这个小男孩虽然看着有那么一股子倔强的脾气,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听到凌哥问他的话,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起来。
凌哥随手拿了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哭鼻子的?来跟哥哥说说。”
小男孩哽咽了一会儿,硬逼着自己止住了眼泪,开始说了起来。
这个小孩儿跟凌哥说,自己叫虎子,原本也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小的时候,家里没有多少钱,但父母很是恩爱,对他也是极为宠溺的。后来,虎子的爸爸开始做起了生意,虽然没有一夜暴富,倒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的,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的钱。这对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来说,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但虎子的父亲没有管住自己,犯了点儿某位明星所说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事情被虎子的妈妈知道后,这个家庭的平静便不复存在了,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吵到最后,夫妻二人都厌烦了对方,干脆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
当时的虎子,也不过才刚刚上小学,正是调皮不懂事儿的年龄,由于虎子的爸爸这边经济条件比较好,虎子的妈妈为了他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一狠心将虎子的抚养权交给了他的爸爸。
虎子的爸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抚养权能归自己,自然是求之不得。并且,他也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即便工作再忙,每天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陪孩子,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玩具。虎子自从父母离异后懂事了不少,也算是比较自立,爸爸忙工作的时候,他便自己乘坐校车上学、放学,自己在家写着作业等着爸爸回来,学习成绩在班里也一直是名列前茅。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也算是父慈子孝,虎子应该是会幸福快乐的长大。
虎子的父亲毕竟也还年轻,不可能只守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过一生。更何况,他也算是家境不错,想要再婚,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离婚之后,也就半年多吧,虎子的父亲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告诉虎子要管他叫妈妈。
虎子一直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为了让自己的父亲高兴,他很轻易地便认下了这个新妈妈。这位新妈妈初时对他也还不错,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可惜好景不长,这位新妈妈有了自己的孩子,再看虎子的时候,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经常会找各种理由,来打骂虎子,动不动的还会不给他饭吃,即便肯赏他口饭,那也是自己吃剩的一些残羹冷炙。虎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还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身形瘦小,比同龄的人看着矮了很多。虎子的父亲极为宠爱自己的这个小娇妻,对于媳妇儿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不仅不去阻止妻子对虎子的打骂和虐待,反而偶尔的会出手,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再后来,遇上了经济危机,虎子的父亲的公司直接宣告破产,家里原本存下的一部分存款,也差不多全拿去还债了。
原本,虎子以为之前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却没想到现在才是他地狱生活的开始。虎子的父亲或许是因为心烦,也或许是为了逃避血淋淋的现实,他沾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天都会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喝醉了酒便会打骂虎子。这个程度的打骂,跟之前可是不同,他会把虎子捆起来,吊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用皮鞭抽、用烟头烫、用棍子打,每每等他发泄完了,虎子也直接晕死过去了。
邻居们听到虎子的惨叫声,也有过来相劝的,都被虎子的父亲骂了出去不说,反过头来打虎子也会打得更狠,并且不许他吃饭。
这一次,又因为一些小事儿,两天没有让虎子吃一口饭,虎子饿极了,跑到厨房里偷吃了两个生鸡蛋,被他的后妈发现了,一状告到虎子的父亲那里。虎子的父亲扔下手中的酒杯,二话不说,就将虎子吊起来,又是一顿毒打。
此时的虎子,也就刚刚步入初中不久,正处于青春期的叛逆阶段,长期的打骂让他恨上了自己的爸爸还有后妈,更是痛恨这个没有一丝亲情的家。而自己的妈妈,已经远嫁他方,自己根本就联系不上,走投无路的虎子,终于是决定要离开这个家。
为了不被父母察觉,他什么都没有敢带,只穿着身上破旧的衣服溜了出去,神情茫然的在大街上乱走乱逛,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