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虽然能飞檐走壁,但站在房顶上往下看,全是乌泱泱的人海,又有这些碍事的红灯笼挂在上面,找两个人几乎是大海捞针。
她只能凭着记忆力模糊的位置摸索过去,试探着找寻阮眠眠的身影。
正当她仔细搜寻着下面的人的时候,忽地发现街对面的房顶上正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似乎是抬着个麻袋,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一人正在拿着麻绳给麻袋封口。
那麻袋装的满满当当,从那人握紧的麻袋口上还有一块布料露在外面,那封口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把那块布料又塞了进去,似乎麻袋里竟然是个人!
隔着一条街,又有这些灯笼晃着眼,江心月看不清楚情况,只觉得那布料十分眼熟,低头一看,她心头几乎是一颤,那布料颜色在青与白之间,动起来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和自己身上这件一模一样,那明明是自己和眠眠独有的,连京城都只有这两匹,皇帝分别赐给了自己和眠眠,其他人不可能得到。
眼见那麻袋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阮眠眠,江心月心里十分焦急,立刻就要冲过街道到对面去救人,可是又哪里那么容易,下面都是湍急的人流,上面虽然有挂灯笼的架子,可是并不牢固,一脚踩在上面万一架子倒了,那下面这些百姓就很有可能受伤甚至引起恐慌而踩踏,一时间她心急如焚却找不到法子。
那些人此时也已经收拾停当抬起麻袋就要走,江心月也顾不得许多了,轻身提气,脚尖轻点在那挂灯笼的纤细竹竿上就追了过去。她每在架子上踩一下那些灯笼的火光就晃动一下,对面的人立刻发现了她,其中一个像是带头的扛起麻袋就要跑,看来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其余几个壮汉迎过来阻拦江心月。
江心月刚一落地,那男人就扛着麻袋翻过房顶渐渐消失,剩下的男人也手持着木棍向她靠拢过来。她双脚落在瓦片上稳住身形,右手已经抽出腰刀横在身前,挡住了那几个男人的攻击,只是她武功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招架了一番,又担心着阮眠眠,不由得露出了破绽,被木棍击中了后背。
江心月也不会白白吃亏,手中锋利的刀刃划上了其中一个蒙面男子的脖子,只不过她没有用力,只是让刀擦出一点血痕,她自己反手扣在男子身后,挟制着这个男人,其他人都不敢妄动,他们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竟然丢下这个被江心月挟持的男子转身就走。
江心月已经累极,狠狠掐了一下胳膊强作清醒,一挥刀背把这男人打晕了放在房顶,一低头却看见房顶下面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如今却半倚在墙边,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头上还有一块血迹,正是被那假装算命的人打晕的方大炮。
江心月赶忙跳下去将方大炮扶起来,还好他除了被砸之外没有其他的上,经过江心月这一晃,很快就醒了过来。承受着头上的剧痛和脑子里的嗡鸣,他艰难的撑开一点眼皮:“心月?你快去救眠眠,眠眠失踪了!”
看着方大炮如今的样子,江心月便知道那些人早有预谋,打晕了方大炮劫走了阮眠眠,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京城里的还是本地的?
来不及多想,她拿出随身带的止痛丸药塞了一颗到方大炮嘴里,让他现在这里休整一会儿,想来那些人得了手短时间不会回来了,等会儿叫穆如清和阮柏来接他回去,自己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去办。
安顿好方大炮,她又上房顶给那被打晕的蒙面男子吸了些迷药,这才飞快地顺着原路回到了穆如清他们等待的店里。
“心月,你和阮柏到街对面去找到靠在墙边的大炮,把他直接带回客栈,不要慌张也不要在外面耽搁,尽快回去。”
江心月人一进门,就冲着穆如清他们坐的桌子过来了,“如清,你和我去把一个人带回来,眠眠出事了,我们得尽快找到她在哪。”
“什么?!姐姐出事了?那我们还愣着做什么,去救人啊!”阮柏和阮眠眠感情最好,此时也坐不住了,两手攥起拳头狠狠按着桌子。
“现在不是急躁用事的时候,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那些人把她带走了,既然不是直接刺杀,那就是另有用处,只要尽快找到她一定能让她完好无损的回来。”江心月手指甲把手心都戳破了,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
“听心月的,你们去接大炮,我和她去找那个人。”穆如清一拍桌子下了决定,跟着江心月匆匆出门融进了人山人海。
因为穆如清并不会武功,所以他们只能穿过这条街再由江心月爬上房顶把人送下来,这就耗费了许多时间,等他们回到客栈,刘欣儿和阮柏已经带着恢复意识的方大炮到了门口。
他们一同上楼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本来留了花大爷在这里,可是他们叫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回应,这楼上也没有其他客人在,不禁心中犯疑,江心月一手架着昏睡的蒙面人,另一只手推开了房门。
只见花大爷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可是房间里却杂乱的很,原来堆在墙边大包小包的行礼都已经消失,江心月把人一扔跑回她和阮眠眠的房间,果然门锁被撬开,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再从窗户边上往后院一看,就连众人来时的马车都不见了踪影,更奇怪的是,连魏国公家那位小公子的马车也一同消失了。
快步走回穆如清那边,只见穆如清正拿着一碗水喂给花大爷,其他人都眉头紧锁,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如清,花大爷怎么样?”江心月一边拿出解药喂给那个被她迷晕的蒙面男子,一边询问道。她知道这必然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不然不可能自己人在外面遇袭的同时还有另一拨人在客栈里把东西洗劫一空。
“没事,中了些迷烟,喂点水就会醒过来,你打算这人怎么处理?”穆如清手上动作不停,指了指地上还在晕厥的那人。
“弄醒他,问清楚是什么人劫走了眠眠,然后去救她。”言语简练,话里的愤怒却已经到了极点。只见江心月喂完药,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接过刘欣儿手里的水瓢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那人被凉水冰的一个激灵,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江心月没给他缓冲适应的时间,拿起刀背往他脸上拍了拍,握着他的脖子稍微用力,在他惊恐的眼神里掀开了他脸上的面罩。这个面罩似乎是什么皮制成的,很有韧性,只露出整张脸的眼睛鼻孔和嘴巴以下,看起来十分怪异。
“是你?”江心月目光一凛,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眼前这个绑走阮眠眠的凶手竟然是个熟人,就是这些天与自己同行的那个魏浊意魏公子的一位随从。江心月见是熟人作案,想来拿魏浊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的力度加大,直憋得他满脸通红,张开嘴试图大口呼吸。
“说!你们把阮姑娘带到哪里,都有谁是同伙,幕后主使是谁?”江心月目光威严,盯着那人的脸仿佛要把他看个洞穿。
“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魏少爷让我们这么做的,其余的真的不知道了。”那人头像拨浪鼓一样疯狂摇动,想要挣脱江心月钳制住他的手。
“他让你们把人带到哪里?都有什么人参与?”江心月的刀抵上了男人的咽喉,再用力一点就会划破他的喉管。
男人冷汗顺着额头滑倒了脸颊,颤声道:“别杀我,我说,是魏公子和一个姓徐的管家秘密商量,把阮姑娘送到郊外的一处破庙交给那边的人,其他的我们就不管了。”
“如清,你去城郊找到那个破庙,看能不能把人截下来,欣儿带着我的郡主信物去汝梁城尽快找郡守派兵营救,情况紧急的情况下围了高苑县城也在所不惜,只要救出眠眠,我会亲自到陛下面前请罪。”江心月眼角湿润了,但眼神依旧凌厉,问道:“魏浊意在哪里?若是眠眠有一点不好,我手刃了他魏国公府。”
“他…他现在在县衙。”
“县衙?我说他哪来的人做这种龌龊事,原来是和本地官员勾结,这样,欣儿你也不必让郡守裁夺了,直接派兵营救汝梁郡主,完好交出郡主保留性命,一旦抵抗格杀勿论!另外,你也带着我们的人都到汝梁城里,暂住郡守府,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刘欣儿接了玉佩快步出去雇马车,穆如清带上武器找了匹马出城去了,江心月把那男人打晕了,出门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飞身上了房顶,竟是径直往县衙奔去。
阮眠眠只觉得头痛欲裂,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恢复意识之后感觉自己被人扛着,后来又放进了马车,辗转几次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她的眼睛只能睁开一点小缝,所以带着她的人也没有察觉出什么,还瓮声瓮气的兀自嘟囔着:“这次的迷药下的够多,小娘子这么颠簸还没醒呢。”
她借着眼睛的一点余光模糊的看着周围的环境,那抗着她的人已经把她从麻袋里放了出来,放在一堆干草上,这里空气都充满了浮尘,似乎是个破败许久的地方。
守着她的人有五六个,有男有女,那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熟悉,只是她脑袋剧痛,没时间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