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也不说什么,吩咐人立刻照着阮眠眠说的去请软禁在客房的魏浊意,并反复叮嘱了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
不过片刻的功夫,竹恩带着侍女端了几样糕点和小菜来了正院,正巧那边魏浊意在小厮的带领下也走过来,两个人在院门口撞了个正着。
魏浊意没搞清楚状况,忽然被软禁,又说有人请,刚走到门口又见着这位异域风情的美貌金发女子,不由得看呆了眼睛。
竹恩斜睨了一眼这人,瞧他虽然长得清秀,却一脸痴样,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长而卷曲的发尾蓬松的弹在身后,掠过魏浊意的鼻尖留下一丝余香。
等竹恩和她的侍女都消失在门里,魏浊意才回过神来,他总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像极了自己曾魂牵梦萦的味道,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魏浊意一进门,就见院子里小桌前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方才偶遇的金发女子,另一个是汝梁郡主阮眠眠,另外一个男子却看着眼生。
魏浊意看到阮眠眠安然无恙甚至有些闲适的坐在这里,心里的惊讶不异于被软禁,当时他可是听来报信的县衙差役说汝梁郡主已经被迷晕了送到别院,按理说自己的计划都已经成功了,可为何…
“汝梁郡主?你怎么在这里?”魏浊意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怎么,魏公子好像对我在这里很诧异啊?”阮眠眠一抬眼,满是疑惑。
眼珠一转,魏浊意便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哪有,我不过是听说郡主遇险,可是我一不会武功而不知情况,只能在这里干着急罢了,如今郡主安然无恙,我自然是喜不自胜。”
“是呢,说起来呀这高苑城里乱得很,多亏了英王殿下和竹恩公主倾力相救,要不然可要让那些没脸没皮的恶人给玷污了。”阮眠眠小手抚着胸口,仿佛回想起那些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啊是…是…”听到阮眠眠的话,魏浊意一时有些应对不来,只能点头称是,脸上的尴尬有些遮掩不住。
“咦?怎么只见魏公子住在县衙,其他人呢,不会是出门了吧,现在高苑城里不太平,有坏人专门劫掠女孩子呢,那两位姐姐可别出什么事啊。”阮眠眠看了看他身后再无旁人,担忧的很。
“啊…她们说是去汝梁了,应该不在高苑,郡主不必担心。”魏浊意很不情愿继续这个话题,又不好说什么怕她们起疑心,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就要搪塞过去。
魏浊意话音刚落,头顶上就响起一个声音:“魏公子说两位姑娘去了汝梁,可为何我在那祭祀河神的花船上发现了她,跟着自己的人遇险了公子还不知道,可见消息不是很灵通啊。”
众人抬头一看,正是从城外花船上赶回来的穆如清和江心月,穆如清打横抱着个脸色白的像纸的女人,仔细看去正是昨天掳走了阮眠眠的那个女子,魏浊意的跟班。
穆如清和江心月从房顶一跃而下,稳稳地踏在地面上,穆如清上前两步把那女子交给魏浊意,转身退到了江心月身边。
魏浊意也没想到一品香的人能够找到这个女人,一时心里有些惊慌,害怕她们知道了什么,不过这女人现在昏迷不醒,不可能会出卖自己,看着这些人神色并无异样,想来是不知道什么,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彻底撇干净,省的到时候被怀疑。
脑子里飞速掠过这些想法,魏浊意一脸悲痛的看着这女子,开口道:“没想到她也受害了,这是怎么回事,多谢各位,若不是各位相救,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虽然这女人只是他众多仆从中的一个,此次出行扮成他的朋友,在他心里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若早知道她办事如此无用,倒不如不让他们救她回来,死了的人才是最忠心的。
即使心里这么想,他还是作出一副痛心不已的样子,仿佛是真情实感。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么,那魏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这昏睡不醒,还不停的冒冷汗,恐怕是不小的病呢,可得好好找找原因。”江心月关切地走到这女人身边左右看了看。
“是的呀,我看着怎么像是当时京中刘喜儿的药才能导致的效果,你看看,腹痛不止,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可不就是那药的作用?”阮眠眠放下夹菜的筷子,接上话头。
魏浊意猛然听到刘喜儿的名字,瞳孔缩紧了一瞬间,只因低着头才没人发现,不过他的手在衣袖遮掩下突然攥紧了拳头,阮眠眠和江心月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微小的变化,对视一眼,都有了想法。
陆归看了看众人的神情,明白这是一场大戏,于是也配合道:“来人啊,去拿银针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本王当时听说若是别的药物导致,银针就会有反应,若是刘喜儿血液里的那种药物,银针就毫无反应,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立刻有人拿了一根银针过来,陆归身后的士兵接过银针,跪坐在那女人身侧,从她的指尖刺了一滴血出来,银针粘上鲜血之后,士兵就递到众人面前,一旦银针有反应,所有人都能看见。
魏浊意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都没有分出功夫去思考为什么扯到这个药上。
刘喜儿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当时不常在京城,又是家里最小的少爷,根本没机会参加宫宴这种高级宴会,所以对当时宫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外面有传言说刘喜儿因为得罪了一品香的人被处罚,最后自裁在大殿上了,对于市面上其他的传言,魏浊意不知怎得好像刻意不想去知道。
银针在阳光下微芒闪烁,那一滴血珠在光滑的针上滴落,银针依然银白如初,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阮眠眠面色沉重,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果然是那种奇特的药物,不是毒药所以不会让银针变色,但人却是要生生受着这钻心之痛整整十天,当初本郡主也是受过这药荼毒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痛楚。”
“汝梁郡主,浊意没听懂您在说什么,这药和安阳侯家的刘小姐有关吗?”魏浊意茫然的抬头,这才从阮眠眠的话里咂摸出一点门道,刘喜儿他自然是认识的,小时候和她关系还不错,这些人怎么都说这种刁钻的药和刘喜儿有关,魏浊意心里并不明白。
“魏公子不知道吗,她可不是刘小姐,而是齐王的刘夫人啊,她从小身患恶疾,身体发出恶臭让人难以忍受,后来用了一种奇药才遏制住,只是用了药之后她的血液里也有了药,一旦有人喝下她的血液,就会出现这些状况。当时刘喜儿旧病复发,还想着在合宫夜宴上偷窃竹恩公主独有的香料栽赃嫁祸给眠眠,只不过事发之后自裁罢了。”江心月淡淡道。
骤然听到这样的故事,魏浊意还是将信将疑,毕竟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刘喜儿是安阳侯府骄傲的嫡长女,娴静淡雅,风骨翩翩,是他心里的一朵高岭之花。虽然那时候刘喜儿对他只是普通的关照,却也让他倾心不已,谁知在别人口中听到的她竟然是这样一个粗鄙恶毒的女人。
“只是刘喜儿自裁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为何她血液里的毒药会出现在这个姑娘身上,真是匪夷所思啊。”穆如清感叹。
“不会的,她那样温婉的大家小姐,不会患有恶疾身染恶臭,更不会偷盗香料嫁祸他人。”魏浊意抬起头,面色有些发白,喃喃的嘟囔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魏公子不常回京城,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当时她偷盗和嫁祸都是皇上在场评判的,自然做不了假,魏公子且去打听,保管那日殿上的都清楚。而且刘夫人之所以出名还不是因为这件事,当时她下药害人被安阳侯赶到庄子里闭门思过,谁知她竟然用身体和贞洁勾引一个农夫,和他做了不轨之事换取出逃的机会,你说,这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当时青楼里的花魁姑娘听了这事还啧啧称奇呢。”江心月笑着补充道。
听了这些,魏浊意的眼神竟然一瞬间呆滞住了,目光空洞,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一瞬间就又被狰狞覆盖,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不可能!你们都是骗我的!她小时候又温柔又美丽,是你们逼死了她,还要让她死后也声名狼藉!我找你们为她报仇肯定是没错的!”
“所以说,勾结高苑的县令,打晕方大炮,掳走阮眠眠,还暗中派人到客栈劫掠一空迷晕花大爷,就是你为刘喜儿报仇的手笔?”江心月趁机问道。
“没错,你们害死了刘小姐,你们应当为她偿命!到了阴曹地府里,也该让她好好的报仇!你们这些人倒活得快活,可她却背上骂名!”魏浊意瞪起血红的双眼,颤抖着想要爬起来,立刻有两个士兵拿刀鞘按住了他,防止他作乱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