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上门都是客,乐明晓当然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他请任朝远进了屋,一直走到客厅,指着沙发说道:“远哥请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忙活了。”任朝远说,他站在客厅中央,随意地转了两圈,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间屋子的布置,倒是像严铎的风格。”
搞不懂任朝远今日来究竟存了什么目的,但如果自己主动开口询问的话,倒显得自己心虚了,所以乐明晓只是随意地说道:“要不要我带远哥参观一下?”
任朝远看他一眼,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说道:“行啊,反正你这个主人都不介意了。”
的确,严铎不在,乐明晓就成了这个家的主人,他自然不会怠慢来客,只是这个来客是任朝远,想让他做到多么殷勤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带着任朝远转了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栋别墅,从客厅开始,哪里是副厅,哪里是阳光房,还有健身室,严铎的书房等等。当然,他不可能带着任朝远每个房间都参观个遍,尤其严铎书房这样私人的空间,他自己都很少进,就不用说还带着外人了。
至于任朝远,从头到尾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也是意不在此,当随着乐明晓走到餐厅时,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安放在角落处的冰箱上面。
乐明晓也顺着任朝远的目光看过去,冰箱的门上贴了一张便签纸,纸上是用钢笔写的字,不过短短的两行字却让任朝远微微变了脸色。
“这么多年了,严铎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便签自然是严铎留给乐明晓的,两人各有各的工作要忙,彼此作息错开也是常有的事,严铎清晨出门的时候乐明晓还在睡,就留了一张便签提醒他不要忘记吃早饭。乐明晓把便签揭了下来,随手地折了折,说道:“让远哥见笑了。”他自然不是有意要在任朝远面前显摆什么,只是上午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把便签收起来。
然而任朝远要怎么认为就不受乐明晓的控制了,只见他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哄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
“远哥是这么认为的吗?”乐明晓倒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就算如此吧,那我也愿意让他哄着。”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便签,又抬头看向任朝远,“在这个信息工具发达的年代,已经很少有人愿意思用手写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了吧,都说从字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严铎他外表虽然看起来有些冰冷,但字迹却带着点秀气,这说明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对着任朝远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一点远哥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吧,毕竟你认识严铎的时间更久。”
任朝远的脸色又变了变,他背过身去,半天只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哦,我给忘了,远哥有更高的追求,自然是不稀罕这些的,是吧?”
除了正式摊牌的那次外,乐明晓对任朝远一般都是很尊敬的,而今日他的态度虽然看起来也十分客气,但每句话都带着软钉子,任朝远的脸色着实不好看,竟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乐明晓主动开口道:“不如我再带远哥去二楼看看吧?”
上到二楼,首先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客厅那架烟色的三角钢琴了,任朝远的目光在漂亮的钢琴上停留片刻,又扫过琴身一侧用艺术字体雕刻的三个英文字母,神色复杂。乐明晓看了看他,说道:“这是我二十岁生日时,严铎送我的礼物,专门从德国定制的。”
“……”任朝远勾勾唇角,手指在琴身流畅的线条上划过,“他惯会在这上面下工夫的,对谁都一样。”
乐明晓自然听出了他话中透出对严铎的讥讽,却并不介意地说道:“远哥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他这提议也不过随口说说,任朝远看了他一眼,却真的走到了钢琴前,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掀开琴盖,手指在烟白键之间滑动,琴声便回荡在了空气中,乐明晓听出来这只是一首简单的钢琴入门曲,任朝远的指法生涩,甚至还弹错了几处音,显然并不擅长于此,不过他双眉微蹙,眸中似有一分忧愁,单看画面还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不得不说,这个人有着他的资本,也难怪能在影坛叱咤多年,也难怪严铎曾对他痴恋如厮。
一曲终了,任朝远依然低垂着眉目,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他不作声,乐明晓就也不作声,空气中只剩下了沉默,两人就仿佛当对方不存在一般。半晌,还是任朝远先沉不住气了,再次开口:“这首曲子还是严铎教我的,已经许多年没有弹过了。”
“……”听到这话,乐明晓还是怔了那么一秒,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严铎居然还会弹钢琴,不过这点疑惑他当然不可能在任朝远面前显露出来,只是语气如常道,“哦,是吗?”
任朝远的手指在琴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钢琴王子,天生唱将,这是刚出道时外界媒体对他的定位。那时候公司几乎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他,还有像梁振声那样的前辈名宿保驾护航,可说是风光一时无二。当然,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人生赢家偏偏还有着最显赫的家世。”
“所以呢?”乐明晓挑眉反问,“远哥想说什么?”他当然明白任朝远要说什么,不外乎那些上天何其不公之类的东西,他也总算是明白边向东到底是受谁影响了,两边一联想,乐明晓的气怎么也压不住了,“远哥的意思是,太优秀反而是一种错了?因为比你优秀,家世比你好,所以怎么为你付出都是应该的?所以你怎么坑他也是应该的?所以你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弃他如敝屐,现在又需要了他就要巴巴地跪倒在你任朝远的脚底下?”
乐明晓这翻话当真毫不留情,也算是撕破了今日两人都保持着客套的嘴脸,任朝远蓦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冰冷,“你这是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乐明晓,你当真以为自己赢了吗,严铎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他那么多,对哪一任不是掏心掏肺,可到最后不也还是不了了之,你乐明晓又有什么特别的,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就算如此,那也跟远哥你无关了。”乐明晓的语气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不要忘了,我和严铎才认识的时候你们就早已分手八百年了,就算没有我,严铎自然也会有其他恋人,而且就算这会儿我马上要跟严铎分手了,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劳远哥操心。还有一点,”他笑了笑,又道,“远哥似乎一直搞错了一个情况,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所以也谈不上赢不赢的。虽然远哥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但毕竟是真的教过我一些东西,若是没有后面的这些插曲,相信到现在我也依然愿意拿远哥当老师看待。”
任朝远怔了怔,随即勾唇一笑,“乐明晓,你可真是不简单,到这会儿还能装出一副无辜样,也难怪严铎被你糊弄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呵,你任朝远又是什么白莲花了?”
乐明晓这话说得直接,丝毫不留情面,任朝远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把一口气给咽了下去,冷漠道:“看来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起身,绷着脸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乐明晓在原地停顿两秒,忽然又跟了上去。
任朝远走得很快,似乎多一秒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了,一直到了一楼,乐明晓快行两步才跟上了,在他后面叫道:“远哥请稍等。”说完这话,乐明晓就转身去了严铎的书房,似乎并不担心对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从严铎的书房出来时,任朝远果然没有离开,而乐明晓手里拿着的,是一张支票。他把支票递到任朝远面前,说道:“远哥现在应该很需要钱,这点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不过多少是我们的心意,相信远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任朝远低头看了一眼,那支票填了五百万的金额,上面还有严铎的私章,他瞬间变了脸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远哥是嫌少吗,那我可以重新再填一张。”乐明晓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任朝远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他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便逃也似的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严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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