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轩的前殿里,江小侯爷站在中间,边上是一身青衣的王栩,后边还跟了个穿的跟锦鸡差不多的荀子安。
这满屋子的人进进出出的,里头躺着的那个却半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荀子安心虚地戳了戳江忱,“江文若……那傅二不会死了吧?”
荀子安本来是被关在家里头和老夫子学那劳什子的之乎者也,江忱派人去请,荀家老爷子也不能不放他出来了。
所以荀子安那就是一个被放出笼的猴儿,恨不能一下窜天上去。荀家的马场又是新开的,他也没去过几次,一早听说家里老头子花了大价钱从关外买了上好的宝马,荀子安心里头早就念着了,这次一听江忱是叫自己去马场,更是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
身后四五个小厮拉都拉不住,荀府门口的下人就看见他们家九爷蹦跶得得有三丈高往外头去了。
他能出了府门,全靠了江小侯爷。荀子安别的不知道,但是要报答江小侯爷这点,他还是明明白白的。所以才听了江忱的话,立马明白过来,拍着胸脯儿保证一定给江小侯爷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傅二。
傅二的名声荀子安可没少听见,这么几次下来,都说他是个小战神,荀子安最烦他家老头子拿傅二来叨叨自己。这下傅二得罪了江小侯爷,那荀子安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于是立马就叫人牵出来一匹最烈的马,说是科尔沁大草原那边来的,这马场里的人都驯化不了,于是这么一匹好马也只好养着。
既然江小侯爷想给傅年一个难堪,那当然是用这马最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怪这马不听驯化,还能暗中戳两句傅年这个战神的名号来的虚假。
哪有战神不会驯马的啊?
荀子安当时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居然想出来这么一个好法子。而且那么多人都在,傅年也拉不下脸来拒绝啊!
毕竟今儿都是说好了的,比跑马,谁最慢谁就到悦楼搞一桌席面。悦楼乃金陵城最大的酒楼,里头又分了平民呆的一楼和富贵人家常去的厢房,价位也是有着区别的。随便一间人字号的厢房一顿下来,也够一楼大厅里的人吃上一个月了。
富家公子在乎的也不是那点席面钱,主要是这面子的事情丢不得。
周边又这么多人看着,傅年当时虽然脸臭了些,但是果然拉不下脸来拒接。
王栩是不参与的,所以这就是江小侯爷傅年还有荀子安三个人的比赛。
荀子安以江小侯爷马首是瞻,所以这比赛可以说是一对二了。
不过江小侯爷也不是那种使手段的人,他只是想折腾折腾傅年罢了,谁叫他到了金陵还这么不安分。
所以过程中倒是也没给人使绊子,只是让人在马场里多放了点石头多堆了点土包,增加了难度而已。
傅年的马术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这种跑马场他鲜少会去,说起来还不如江忱熟悉,再加上本身他腰上还有伤,这马又烈一些,跑不过江忱是显而易见的。
结果当然是江忱遥遥领先,荀子安和江忱下了马,两个人在那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等着傅年来了要好好“劝慰”他一下。
眼看着傅年就快到终点了,江忱和荀子安还没来得及“哟”出声来,就瞧见傅年整个人往后仰躺下去,接着整个人就从那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这一落倒是把马场里的下人们都给吓了一跳,忙高呼着救人,一群人这么稀里哗啦的涌上去,控马的控马,救人的救人。
人群之中,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格外醒目,江忱认识他,是傅年身边那个叫弱柳的护卫。
“小侯爷!”弱柳把傅年抱在怀里,一张脸上黑里透红,“我们二爷怕是被马给踩了!”
弱柳这话说的江忱直抽嘴角,你当他是瞎子吗?傅年滚下来的那个角度,刚刚好躲开了马蹄,就是在地上滚了一圈而已,而且,依着傅年的武功,连皮肉伤说不定都没有!
但是江忱清楚,荀子安可不清楚。一听说傅年出了事儿,他吓得魂儿都快没了。“靠北,这人怎么这么背啊?完蛋了完蛋了…….”
傅年再怎么说都是镇南大将军府上的嫡公子啊,要是在他家马场出了事儿,别的不说,他荀子安这两条腿是别想要了!
荀九爷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跳,高呼着人来要请太医。
弱柳就这么抱着他家主子开始干嚎。
还是王栩在一边看不下去,给江忱提了意见,“小侯爷,要不还是先回侯府吧?”
这外头人多眼杂的,难免不会传出什么消息去。
江忱当机立断,“回府回府!”
于是一群人匆匆打道回府。
人一进府就有人往汇安郡主那边递消息了,立马就有人叫着他们直接把人给抬到了昭月轩来。
荀子安没得到个准确的消息,也不敢回家,因此也跟着过来了。
现下听着傅年闷哼的声音,再看看那端出来的血水,差点就给荀九爷吓没了。
“这,这咋整啊?傅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家老头子不得打断我两条腿!”
江忱被他缠得烦了,一个眼刀子递过去,“你再不安静点,你被打断的就是三条腿!”
荀子安立马捂住裆部,匆匆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可就安静了。
王栩折扇在手心一敲,凑到江忱耳边叽叽咕咕了几句,江忱眼前一亮,“好主意!”
“四六!”接着便叫了四六过来,“你去给镇南大将军府上去个信儿,就说他们家二爷病的不行了,这血一盆一盆往外吐,问问他们要咋整!”
江忱就是故意的。
声音格外的大。
里间正躺着给林院判把脉诊治的傅年听得眉头一跳,刚想说句什么,就被林院判给摁下去了,“傅二公子这脉象,不妥!”
傅年也不是傻子,江忱和王栩这两个黑心肝儿的打的什么主意,他是心知肚明的。
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能把自己腰上的伤给捅破,他们就干脆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