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吗?”最上边的一处屋子内,周边的窗户都用了厚实的帘子挡住,屋中只点了一盏灯,整个屋子里朦朦胧胧的一片,叫人看不真切。
那边坐了两个人,通身被黑暗笼罩着,屋子里那点灯火一点儿也不能驱散他们周身的阴霾。
方才那句话是左边的男子说的,语气中不免有些急躁。
对啊,怎么能不急躁呢?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了许久了。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颇为抱怨的说了这句话。
本来这事情应该提前做安排的,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偏生自己提出来的意见,他们又不愿意听着,男子越想越觉得烦躁,整个人的面色便越发往下沉了沉。
倒是他边上那人,面色如常,听着男子这般急躁,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看向男子。只端了自己手边的茶水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急什么,总归会弄好的。”
“贾预!”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们可是天不亮就过来了,一直等,一直等,你除了叫我等着,还干什么了?”
这质问的语气,换来了贾预一个冷漠的眼神。
或许是贾预往日里给他留下的映像太过于深刻了,以至于一看见贾预的这个眼神,男子声音便弱了许多,总觉得心头的焦躁也被什么东西给强行压下去了,让他无法如一开始那般说的那么自然了。
说话也多少有些磕磕绊绊的,“我是说,咱们也该着手做准备不是吗?”
到底是声音软和下来了。
贾预这才收了眼神,放了茶盏,顺便一手弹了下衣裳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有些事情不能急。”
瞧着他这副冷静的样子,男子心头的焦躁便越发浓烈了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一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对上贾预的视线,那些话就这么又被咽下去了,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能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接着便转开了身子,在屋子里踱步了。
光是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来此刻男子该是有多么焦躁了。
但是贾预脸上却半点儿焦躁的情绪都不见。
仿佛在自己跟前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一样。
若是放在平日里,男子也就笑笑带过去了。
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他哪里能把这些事情给放下?别说放下了,就是一刻不想着,男子都觉得心里头不舒坦,你要是不自己关心着点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
偏生自己在这儿着急,却不见这件事的主导者说点儿什么,男子心里头不是滋味。本来这次来金陵的事情,他就不想接。
偏生母妃又说什么,多和贾预搞好点关心,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他心底也很清楚,要指望着自己能登上皇位,几乎只能是做梦了。
正如贾家所说的,眼下培养一个,能靠得住,新势力登上皇位才是最要紧的。
这个将来登上皇位的人,一定得和他们之间有所牵扯才行,若是换了楚王府,镇南大将军府,以及陈家,这三方不管是谁,他们都肯定活不了的。
为了活命也好,为了荣华富贵也罢,他们偶读只能选择赵家。
综合来看,赵家是眼下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正因为想明白了这点,男子好容易才放下了心中对于皇位的执念,跟着贾预从京都来了金陵,这一路上可算是吃了不少苦头,看了不少别人的脸色了。
虽然皇权如今不像之前那般集中,但是只要他们身在宫内一日,那些人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的。
何况他母妃出自四大世家之中的贾家,二皇子长这么大还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
这一次出来却几乎把之前近二十年的苦头都给吃遍了。
他心底本来也是不满的。
但是想到母妃说的话,又只能把这些不满都给咽下去了。
可是一时间忍住了并不代表那些不满的情绪会就此消失的。
它们只是被累计在了心底深处,慢慢的增加着。
从地位上来说,二皇子始终觉得自己和贾预之间存在着君臣关系。可是贾预从一开始对于他就压根没什么敬重的,更遑论用什么君臣关系来形容了。
他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累赘!
“从京都过来开始,你就压根没把我当成合作伙伴。”二皇子踱步来回了几趟,整间屋子里还是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动静,这就好像直接把他心底深处的那点火气给引出来了。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心底是怎么了,忽然间觉得,自己要是不在现在把这点儿脾气闹出来,以后都会被贾预给这么不当人对待的!
他顿时硬气了起来,转身用手指着贾预便是这么一句话。
贾预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
他是不喜欢别人这么用手指着自己的。
而且,二皇子虽然蠢笨了些,但是胜在这一路上还算是听话,贾预怎么吩咐的,他便怎么做了,也算是给贾预省了不少心思。
贾家和皇室合作,祭天仪式这种大事上,皇室肯定是要派人跟来的。
相对于其他几个又蠢又自大的,二皇子还算是可以了。
何况,二皇子的生母也是贾家的姑娘,到底算是一家人,好说话一些,贾预这才同意了要二皇子跟来的要求。
只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人,现在也会这么发脾气吗?
“没想到二殿下是这般想的。”贾预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模样,说话和之前一般,慢慢悠悠的。
可是这种时候,越是慢慢悠悠的,越是会叫二皇子心底的火气旺盛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明明你已经很着急很着急了,但是偏生却有个人,一副悠闲模样不说,还有一种凌驾于你之上的态度。
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如此的。
二皇子本来就自诩龙子龙孙,自然更受不得这份苦!一下这火气就直冲头顶去了。
“贾预,你别得寸进尺了!”
他几乎要把脸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