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去看看,”桃栖在进门之前,招呼了一个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朝着原先被海棠说了一顿的那个丫头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守门的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眼睛咕噜噜一转,马上应了是字。
这边桃栖掀了帘子进去,就看到海棠已经招呼着人把汇安郡主让送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了。
“郡主那边倒是惦念着这边,只事情多也走不开身,特意嘱咐小侯爷一定要好好替郡主照看着些,”海棠是个见人就带几分笑得,加上嘴也甜,比茉莉几个会说话,所以玉嬷嬷那边才派了她过来。
她这么一说,既表达了汇安郡主的关心之意,也全了江小侯爷和王栩呆在这儿的理由,真是再合适不过!
不愧是汇安郡主身边伺候的。王栩摇着折扇挡住自己的嘴角,另一边的江忱也顿时明白过来他娘的意思,那张天仙一般的脸上挂起一抹笑来,两排牙齿白亮得晃人眼睛,“让我娘只管放心便是,我在这儿守着,保准不让傅年“出事儿”!”
他拉长了尾音,生怕里头躺着的傅年听不到一般。
海棠弯着一双眼睛,叫人给屋子里换了炭火,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在里间的屏风之外问了几句傅年的情况。
傅年算是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想给自己好过了,偏生他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去,只好硬着头皮答了几句话。
屋子里气氛看起来倒是融洽,外头起了风,小丫头们穿的单薄些的,具都瑟缩了一下身子。
东风垫着脚,从昭月轩偏殿的一处角门出去,不远处还能看见一个穿皮蓝色袄子的丫头单薄的背影。
“这是去哪儿?”东风皱着眉想了想,从这边的角门出去,大概是出府了吧?
她不敢多想,只怕把人给跟丢了,忙提着裙子快步跟上去。
前头那个丫头走的尽是小路,这边的偏殿本也无人居住,从这儿出府的人就更少了。
从这边的门出去,是随亲王府。
不过随亲王这一脉早已经断了传承,如今住在里头的只有一个年过六十的随亲王妃而已。
这丫头去随亲王府能干嘛?东风越来越想不明白,但是还是跟了过去。
靠院门的地方有棵桃树,看样子很有些年头了,这个季节刚刚抽了新芽,光秃秃的枝丫上冒出几分绿分交杂,在月色底下显得有些渗人。
东风心底打了个颤儿,揪着衣服领子慢慢挪过去。
夜间风大,吹过的时候平添几分凉意。
前头那个蓝皮袄子的丫头走到门前,接着蹲下去,不过一会儿,就站起来朝着左边的小路飞快地走了。
东风藏在树后边,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走的再也看不见,这才敢上前去,在先前那个丫头呆着的地方蹲下来。
从这儿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东风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这扇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的门。这门槛去年就已经坏了,汇安郡主叫人拆了,后面也一直都没有补上,因此这扇门下有一条极小的缝隙。
“到底来干什么啊?”东风嘀嘀咕咕了几句,撸了撸手上的袖子,又蹲下去,这次她直接趴下身去,闭上一只眼睛,慢慢地从这边爬到那边。
这光线太暗了一些,东风很难看清这门下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好伸出手去尝试着摸了摸。
果然什么都没有。
东风有些气馁,这风越发大了起来。东风有些不大好的感觉,她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沾的灰,提了裙子就往回跑。
…….
屋子里伺候的人多,桃栖就退了出来,在院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你与海棠姐姐说一声,我出去一趟。”桃栖抓了个小丫头交代了一句。
她人才到角门外,便看见一个丫头提了裙子匆匆忙忙跑过来。
东风一眼就看到了角门那儿的桃栖,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朝着桃栖飞奔而去。
“姐姐,姐姐,她到临随亲王府的后门那边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浆洗房,奴婢没跟过去,在后门那边找了,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东风说话还喘着粗气,但是口中的话倒是说的清晰。
桃栖忙扶了她一把,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地儿,东风这才又把刚才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桃栖听得直皱眉,她先时只是觉得那丫头哭得太伤心了些,怕她想不开,所以才让人跟着,没想到那丫头好像还挺不简单的。“她叫什么?”
“北风,和奴婢都是一批进的内院,”东风口齿伶俐地回了话。
“我知晓了,你帮我盯着她些,别打草惊蛇了,”桃栖从手上褪下一只青玉镯子给她,“仔细着些。”
东风也没推辞,应了是字然后才接过来,眼睛转了转,道,“姐姐,奴婢叫东风,要是有消息奴婢就递去小厨房的尔雅那边给您!”
小厨房是汇安郡主一个人在用的,那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而且桃栖和尔雅是表姊妹。
这丫头倒是机灵。
桃栖点头应下,“去吧。”
“是,”东风脆生生地应了,然后便低头离开。
桃栖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才从另一边的回廊走开了。
清霜殿内室的窗正好对着这边,槐枝在给权柔换灯纱,瞧着那边走动的人影似乎有些眼熟,便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权柔卧在榻上看账,槐枝手上的灯纱把烛火弄得有些朦朦胧胧的,她看不太真切,便抬眸望了眼,瞧见槐枝朝着窗外发呆呢。
“槐枝?”权柔出声道。
“哎,”槐枝慌忙回过神来,把灯纱笼好了,“姑娘,”
“看什么呢?”权柔自己也推了窗叶,只瞧见一个桃色褙子的身影。那头发没像其他人一样盘起来,而是梳了个偏朝一边的编发,很有特点。权柔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是郡主那边的桃栖,和奴婢一样的三等丫头来着。”槐枝倒是也没有瞒着她,“只是她向来是管针线房的事儿,也不常走动。”
怎么会到偏殿来呢?偏殿今儿住着的是傅二公子吧?
“桃栖……”权柔还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你去看看,”她想了想,吩咐槐枝道。
“就说我这边的帕子跳线了,想找个人给我补补。”权柔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方帕子,用花剪子挑了一根线,递给槐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