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案件信息
商王见眼前的女子一杯茶下了肚,轻笑了一声道:
“本王今日请姑娘来,是因为……本王对姑娘甚是喜欢。本王很喜欢……聪明人。”
解灵胥一脸漠然,琢磨着前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商王顺了顺耳旁的长发,接着道:“所以,本王想……邀请你到我的王府,当我的贴身宫女。当然,如果你觉得当宫女太过卑贱,你也可以做我的——”
“不必了。”除非劳资有病……
“多谢……商王赏识,不过我是如今是皇上的宫女,怎么能——”
“本王向皇上要一个宫女,皇上是不会介怀的。”商王坐直身子看着有些局促的解灵胥。
“其实我也没什么能耐,商王何必麻烦。”
“聪明人……得学会看清局势,不要白白葬送自己。”
解灵胥轻笑道:“商王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葬送自己,恕我愚钝,不明白商王话里的意思。”
商王捂着嘴笑了声:“你怎么会不明白,你只需要理智地选择一个主人。”
解灵胥眉心紧蹙,瞟眼看了看窗边随风扬起的布帘,狂风打着单薄的窗棂,天边又是阴云密布……
“皇宫的主人不是皇上吗?作为奴婢我还能怎么选呢?”解灵胥看着眼前态度不明的商王,只觉得他眼中写满了了阴险狡诈。
商王收了笑意,语气有些冷淡:“你可想好了,今日走出华昌殿,本王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没什么可想的吧。”解灵胥神色冷峻。
商王淡淡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啧……可惜了。既然如此,李公公,送客吧。”
解灵胥卸下口气,见眼前的男子半举着手中的纯金鸟笼,语气里透露出不明的意味:
“哎呦……我看这笼子里,是时候关上只金丝雀了……”言毕,男子勾着眼角冲解灵胥娆媚一笑……
来势急遽的骤雨片刻不歇地拍在华昌殿外殿鎏金的房檐上,凝集而下的雨珠滴落在蓄积的水洼之中,荡起阵阵涟漪。
解灵胥走在廊亭中,看着面前的列风淫雨,心头有些惶惶不安。
商王的意思明显是让自己投靠于他,选择与皇上相背的阵地,但是,众人皆知,皇上于朝政并没有什么涉猎,所以,与商王相斗的……是沈愠?看起来皇上与商王所处两派,其实皇上的性命,两边皆可弃,商王想除掉皇上,沈愠若是想亲手执政,杀掉皇上也未尝不可。
那么猷王呢?在这之中他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仅仅是护国之将,还是说,也是别有他心……
不知不觉,解灵胥一步迈出了殿阶,脚尖上倏地落满了从房檐上滴落的雨珠。
解灵胥后退一步,看着昏暗的天际心下发愁。
妈的……最近的雨简直多的不正常。
解灵胥环顾四周,寻着就近能躲雨的地方,打算一个箭步冲过去……
刚要迈步,抬眼见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墨蓝的伞……转眼便对上猷王浅褐色的双瞳……
“拿着。”猷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将手中的伞往解灵胥手边递了递。
接过伞柄,谢灵胥笑了笑:“多些猷王,其实我不用——”
后者并未多言,解灵胥举着伞惊异地看着猷王转过身抬步迈入如柱的长雨之中,墨发倾洒在雪白长衣之上的顷长背影,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晦暗的雨帘里……
大腹便便的宦官被迫安置在九督门铁质的牢椅上,神色中的慌张无处遁形,看着眼前女子阴影下略显犀利的下巴后背窜出一股股凉气……
“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些疑问,希望刘公公务必不要隐瞒。”解灵胥坐直身子,目光如钩。
刘公公摇摇头,两颊的横肉随之一颤:“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只是个管登记管账目的闲人,对你们要查的案子一无所知啊!”
“杨公公被弃尸的那口枯井,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就是……后院里一口干涸了的水井吗,有什么——”
“刘公公,你最好还是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解灵胥语气有些强硬。
刘公公眯着眼一笑:“这……这我能知道什么。”
“听说杨公公生前位高于你,对你压制不少啊……”
“你……”刘公公神色一变:“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没办法,这查案,总得找到点联系吧,你不肯提供线索,我们也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况且……这在宫里,说错了一句话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啊!”
解灵胥微微一笑,心想这死鸭子的嘴里总算说了句软话。
“你听我说,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这样总行了吧?”
刘公公面露难色,皱紧眉头点了点头。
“那水井之所以成了枯井是因为……很久之前,便有人死在了哪里,对吗?”
刘公公叹了口气:“是,不过这又有什么——”
“当年的死者,就是被商王看上的宫女,我们之前向你打探过的,对吧?”
“没错。”
“她是自杀?”解灵胥声色冷淡,语气里毫无疑问之意。
刘公公提了口气:“是,那姑娘入宫了没几年就投井自杀了。这也正常,我之前就说过了,这姑娘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商王……也不会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我看也就是她自己野心太大,想不过去就轻生了。”
听他言毕,解灵胥猛地站起身,吓了面前的刘公公一跳。
“刘公公早些说明白不就好了,你在忌惮些什么?”
“小的命贱,这好歹是跟商王有关的事,多说无益,小的也是为了能在这宫里多活些时日啊。”
解灵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刘公公说的是。”
北市喧嚷的街道中——
萧启辛:“小解,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皇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啊。”
解灵胥抬眼看了看他:“嗯哼?”
“老楚又抓着几个想制造乱象的人。”
近日的皇城里的确充斥着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安和恐慌。
解灵胥回过头:“加强搜寻接着抓,有多少就抓多少。”
萧启辛应了一声,不禁眉头微皱,心想眼前的女子不久前还是冥煞军里无足轻重的人物,现今却能在大案面前对众人,甚至自己发号施令,仿佛从她骨子里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天生的领导才能……
“你怎么了?”解灵胥看着萧启辛出神瞧着自己,不禁疑惑问道。
“哦……没什么。你觉得投井的那个宫女,她是——”
“周静月。”
“哎呦喂,可累死我了,我说死老头子你——”
顾二娘挎着菜篮子撩开门帘,抬眼便见着解灵胥一帮黑压压的人处在自个儿屋子里,殷指气使的脸倏地僵沉下来。
“喂……我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
解灵胥取下腰际的短剑,往面前的木桌上狠狠一摔,脸色一黑:“向当地群众咨询情况,您看您打算配合吗?”
解灵胥自诩自己唬人还是很有一套,只见顾二娘顷刻哑了火,清了清喉咙道:
“咳……你们,要问什么?”
解灵胥:“谈谈周大夫的女儿——周静月。”
“那姑娘……哟,这以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顾二娘笑了笑。
“周静月为什么要入宫,我要听实话,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解灵胥脸上毫无笑意,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这,姑娘,你也别太为难人了呀!”
“赫……”解灵胥不耐烦地出了口气,抱臂往前走了几步: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顾二娘看着眼前女子目光如刀,下肢不禁颤了颤:“我……我也没说我不说嘛,就是,有点……哎呦,这事儿有点儿,不太好说的呀!”
“我听着,你说吧。”
顾二娘拧着手,嘴角别扭地撅了撅:“这事儿吧,街坊邻居知道的都给护住了没向外传,也算守住了这个秘密。”
“静月也是个好姑娘,模样出落地标致心肠也好,只可惜这老天爷不长眼嘞,这么好一姑娘偏偏就给狼心狗肺的东西糟蹋了。”
解灵胥没什么耐心:“说关键!”
“十多年前了,静月这姑娘打早就让人看上想招进宫里,静月不愿意,一辈子就想本本分分在医馆里帮她爹干点活儿。你说这多老实一姑娘,谁知道有一天采药的时候上山竟然让人给盯上了,荒山野岭里就给……哎。”
解灵胥看顾二娘唏嘘了一阵。
“静月本来简简单单一姑娘,自从那件事之后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也不说,唯一跟她爹说的,就是让自己进宫,这一来呢,是觉得自己还能给她爹换点银子,二来呢也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周大夫知道女儿心里痛苦,也拗不过静月的脾气,就给答应了,这造化弄人呐,那时候这事儿没传的多开,知道的也把这事儿藏在心里,谁也知道周大夫待咱们老百姓好,不愿戳着他的心头刺儿,多少年了从来没人提起过呀。”
解灵胥:“这么久了,周静月从没有回来过?”
“我记着……好像见过一次,那时候我路过医馆,看着静月就站在医馆外面看着周大夫跟小宁一块儿记账,我还纳闷她怎么不进去看看,就唤了静月一声,没想到静月她知道自己被看见了就往别的地方跑了,周大夫他们愣是没有追上,说起来还真是奇怪。”
“哎……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了,肯定是给那事儿伤的不轻……”
解灵胥低眼思忖了片刻:“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吗?”
顾二娘抓了抓脑袋:“这事儿啊……”
解灵胥抬眼道:“李肆。”
顾二娘瞳孔一缩:“这……传言,就是这么说的,哎呦我就说了这李肆不是个东西,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便不难解释了。”解灵胥嘴角一沉,心下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