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缱绻,将不远处河水的腥气送到山巅上的宫殿中。我最喜欢河水腥气,闻见这个味道,我的心才能安定。
我站在如薄雾的纱曼中,凝望着宫殿下的深渊。我身后传来一阵清脆坚定的脚步声,不必回头就知道定是岩乐。
“你在这看什么呢?”岩乐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不见底的深渊,“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看的?”
“我曾经有五十年在水天一色疗伤,那个时候白虎的分身闻宣每日都会在执迷崖边练功。我可真想看看执迷崖下是什么样子。”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执迷崖下沟壑纵横的炎火一直延续到后齐的角角落落,可真的当我身处后齐之时却不是这幅模样。
浮云彩霞,宝马香车。街头巷尾皆是叫卖呼喊的声音。
“为什么在天梯上看见的后齐和我们看见的不一样呢?”我仍然记得五十年后第一次走下天梯,远远一望云层之下宛如炼狱一般的地方。
岩乐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天梯看下去的是日月顶,本来就是炎火炙人的地方。第二个是神族为了让那些捉妖师厌恨妖族,故意作出的幻境。”
我别过脸看岩乐,风吹着他的发丝绕在脸边。我看的很认真,几乎将整个五官都看进了心里。他的眉眼不似初见时的惊艳,但长久以来竟有了一番独特的滋味。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笑意浓重的对上我的双目,“看着我干什么?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看够吗?”
“我每每见到你就想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想到日后竟天天都能见了。”
他一跺脚,哼一声,“你若是不想天天见到我,我走就是。”
他转身欲走,我忙追上去拉住他,“我可没说不想见到你,你怎么还生气了?”
我本以为他会驳了我的话,却只见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尽可能将自己贴在岩壁上。我悄悄探出头,见岩石的那一头走来两个慵懒的小妖。
一个浑身漆黑,身上长着一双翅膀的道:“哎,若非前日族长得了一件宝贝,咱们如今也不会被神族盯上。”
“宝贝?您可是族长面前的红人,给我透露透露是什么宝贝吧!”
那小妖被这么一夸,眉头上扬,“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我们兄弟也是好奇的紧呢!”
小妖故意卖者关子,“真想知道?”
“哥哥你就快说吧!我这好奇的就如猫挠了心一样,痒着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我听说似乎是一副地图。”
地图?我与岩乐互看一眼,什么样的地图值得神族下这么重的手。
那小妖继续道:“我隐约听见族长和白虎族族长说话,好像是南海归墟的地图。”
我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南海归墟有一幅地图,若是得了这幅地图就可以轻而易举避开归墟的侍卫。
我正打算继续听下去,探查出地图藏在什么位置。忽然只听见一声,“闻族长,你们二位在这干什么呢?”
我循声望去正是空亡,满脸堆笑的朝我们走来。此时我正挽着岩乐的手臂,他也作出一副要走的模样。
“哎,还不是我说错话惹恼了他,他这正要走,我也正劝着呢!”
我话音刚落,岩乐立刻甩开我的手臂向山下走去。
空亡笑着摇摇头,将岩乐拦住,“闻族长这也拉下脸来劝了,为什么非走不可呢?”
“那是我非走不可?是有人嫌我了,不想天天看见我!”
空亡挑着眉头,将目光投向我,我忙摇头。空亡笑道:“闻族长既然力排众议将你留在水族,又怎么会嫌你不想见你呢!”
我顺着他的话道:“我的意思是我天天都可以见到你,怎么到你耳朵里就成了我不想见你了。”
岩乐的怒气慢慢消下去,才缓步走到我身侧。空亡笑道:“神族随时都会来,二位还是抓紧时间歇息吧!”
神族派兵前来势必对这幅地图志在必得,我和岩乐必须在赵山榆与神族大军来之前找到地图还要将它带回水族地界。
“好,我们这便去歇息。”
我悄悄冲岩乐使了个眼色,我们向空亡告别,一前一后回到空亡给我们准备的小院子里。
刚推开柴扉,岩乐就皱起眉头,目光严肃的环视着四周,“院子里有一个高手,非常非常厉害的高手。”
“邑轻尘!”我看见摇曳的灯影映在窗上的人影,除了邑轻尘有谁可以在妖族如此镇定自若,有谁可以如此冷静优雅。
我跑到门前推开木门,坐在窗下一杯一杯饮酒的人正是邑轻尘。一袭白色战袍,仿佛是初进临渊时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岩乐对邑轻尘始终亦敌亦友,是知己也是最让他钦佩的对手。
邑轻尘将酒杯放下,目光冷峻的望着他。岩乐对上他的眸子,“你是神族,神族攻打翼族,你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吧!”
“我来不是帮翼族对付神族,是为了帮人语拿到她想要的东西。”邑轻尘温和的看我。
我却在心里感叹,邑轻尘果然是邑轻尘。我同岩乐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一下就可以明白。
“是什么东西值得南秦冒这么大的险?”
岩乐闻言将信将疑的不肯说出真相,我却脱口而出,“是一副地图。能让南秦冒这么大险的东西,自然也是我想要的。既然你来都来了,我和岩乐也不瞒着你。”
“整个翼族地界围绕着这个宫殿,宫殿之中只有族长的寝宫地势最高,机关最为繁杂,稍有不慎命丧黄泉。这么重要的东西,空亡绝不会随便放置,一定就在族长的寝宫之中。”
岩乐不屑的切一声,“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无凭无据,你可别忘了翼族还有藏宝阁呢!地图怎么就不可能在藏宝阁里呢?”
“不会,地图和其他的宝贝不同。不止南秦,我们甚至空亡和白易都觊觎它,空亡怎么为了求稳一定是放在族长寝宫里了。”
岩乐看我一眼,极为不悦的将头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