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越往后走,小腹也高高的隆起,阿祈的孕吐又更加严重了。
慕容信天天看着阿祈蹲在墙角哇哇的呕吐,吐又吐不出来什么,次次都是干呕,眼泪都染湿了她眼眶,他自己也不好受。
慕容信把阿祈扶进屋里,看着她郁郁寡欢,食欲不振,就劝她:“多少吃点,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阿祈傻傻的看着他,胃里翻腾的厉害,嘴里也发苦,眼睛也是酸涩的痛,重重的吐了口气。
“我感觉有东西在动,天天搅得我肚子疼,”阿祈说,还指了指小腹。
慕容信也不懂,也没有长辈同他说这些,看到阿祈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时,他对她笑,“我去问问。”
慕容信出门时,把家里的水果放到了床头柜,还把些小零嘴也放在另一个果盘里。
阿祈躺在床上,像一条死鱼似的,全身绵软无力,隆起的肚子里总有什么在动,尤其是在睡觉时,动得特别厉害。
阿祈慢慢坐起来,把枕头往身后放,再往上靠了靠,直直的盯着她的小腹,把手轻轻地往上抚摸了一下,抚摸的地方突然也动了一下。
阿祈“啊呀”一嗓子,顿时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再去试了一次,她轻轻地抚摸着,小东西在里面也动了一下。
阿祈懂了,这是孩子在和她打招呼吗?
阿祈一想到看到过的咿咿呀呀的哭闹,牙牙学语的孩子。
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盼头,孩子不就是她的盼头吗?
阿祈忍住喉间的恶心,忍住胃里的反胃,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小零嘴和水果。
阿祈慢慢的起来,到水盆里洗了手,拿着水果慢慢吃了,可是还是忍不了想吐。
阿祈吃下去,不过一会儿,就全都吐出来。
反复试了几次,还是吐了。
阿祈的眼泪扑扑索索的滚下来,门槛那里有个人影,阿祈抬头去看,是慕容信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不知怎么的,哭得更凶了。
慕容信看她哭得那么厉害,就大步走来,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问:“怎么了?”
“我饿,可是我吃不下,吃了就吐,怎么办?”阿祈仰着小脑袋,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慕容看着她的愁容,听到她愿意吃饭,心里一暖,轻轻地抬手去抚摸她的发丝,“没事,我给你做清淡的,等你有了食欲,我在给你做好吃的。”
“原来你会做饭啊!”阿祈不免惊讶一声,男孩子哪有几个会做饭的。
“嗯,只是厨艺不佳,你多担待。”慕容信说话时,眼眸低了低,不过一会儿他又对着阿祈笑。
“我问过了贩菜的大婶,她说这是孩子的反应,你要多注意点,不要老是去碰肚子,对孩子不好。三个月前可以走动,往后就不要走了。”
慕容信说着,看着阿祈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知道她的脾气,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现在的她这幅样子,看起来乖乖的,慕容信心里不是滋味,为了孩子,她能安安静静的下来,真是难为了她。
日子一天天往下挨着,哪怕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慕容信一直陪着阿祈,对她关怀备至,给她做吃的,给她买新衣服,给她洗头发,买些小话本念给她听。
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慕容信看到阿祈嘴角上渐渐有了微笑,也发自内心跟她笑。
这日,雨淅淅沥沥的下,阿祈肚子疼,慕容信就撑伞去找摆摊郎中。
可走到了一半的路,前方有个人拦住去路,那人眉目一横,脸上的怒气冲冲,横冲直撞的走过来打了他一巴掌。
“逆子!”男人怒吼,欲要再扬起手甩慕容信一巴掌,慕容信就闪躲开了。
男人怒气冲冲,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简直是丢了慕容家的脸。
慕容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男人指着慕容信破口大骂,“你要是不离开那个人,你就别回来了!”
慕容信冷笑一声:“那个家,有我的位置吗?”
男人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信,“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你是慕容家的嫡子,你要为了家族名誉,必须离开她。”
“我不会离开她,”慕容信回答的很坚定,眼神犀利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你就别回来了,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男人愤怒的拂袖而去。
蒙蒙细雨中,慕容信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一想到一个陌生人都会对他好,比家人还要好时,他想到了阿祈。
找到了摆摊郎中,给阿祈诊脉后,摆摊郎中只说孩子没事,大人注意饮食和安全,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摆摊郎中走时看了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家里没个长辈,还真是……
哎,摆摊郎中叹气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慕容信给阿祈端来熬好的红枣粥,吹冷了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喂她,“尝尝。”
阿祈抿了一口,看着他的强颜欢笑,问:“你不开心?”
这句问候,慕容信的手抖了抖,又笑着说,“没有啊,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就特别的开心。”
阿祈又问:“那不和我在一起呢?”
慕容信轻声细语的说:“不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开心,所以要一定和你在一起啊!”
阿祈没再吃粥,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说:“慕容,和我说明白吧,我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开心,我想知道为什么?”
慕容信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碗里的粥,又看了阿祈的肚子,低下了头,有些抽噎着的说:
“我啊,是家里的嫡子,可我母亲早就离世,家里的庶子庶女对我非打即骂,恶语相向,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只有靠自己,我就离家去闯荡。
就在枣庄遇到你了,我离开没多久,又故地重游,去找你,可不见你,那个老人在门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我知道,那些都是骂人的话,我懂。
我沿路找你,心想一个小姑娘能去哪里呢,路上的乞丐我都问遍了,能问的人我问遍了,不能问的,我也问了。
一年的时间,我找遍了大虞,没有你的身影,就连你的名字听都没有听见过。
直到我快要放弃四处奔波寻你回枣庄的时候,一个女人在说什么,已经关好了,人闷得白白净净,可好了,还是雏,我一想就坏了,我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那就是那种地方。
我跟着那个女人混进了一群花花公子的队伍里,装作很浪荡不羁放纵的样子。
女人把一群穿的光鲜亮丽的女孩子从一个小黑屋带出来,站在院子里一排排的,我看到你了,想去强行带你走,可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按照规矩来,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一大串话,字字不落的都进了阿祈的耳朵。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给了一个人那么大的信念。
阿祈看着他,他哭了,眼泪直流,这是第一次看到男孩子哭。
原来男孩子也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