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在孙一的帐篷里。
帐篷很低小,奶娃只能跪着。
昨晚到今早,就像是一场梦。
奶娃学着孙一的动作,拉上了帐篷的拉链。帐篷里立刻暗了下来,早晨的阳光透过鲜艳的篷布,把帐篷里染成了温暖的桔色。
奶娃脱下自己的衫子,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孙一的体恤拿在手里,说不出的轻柔,奶娃不由的把脸贴上去,眼泪簌簌的流下来。
换好了衣服,收拾了自己,望着帐子里叫不上名字的宝贝,奶娃忍不住一件件抚摸过去。
温暖的日光洒在帐子里,奶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安心。
奶娃感觉自己在帐子里呆了很长时间。
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了,奶娃打开帐篷拉链,走到孙一面前,深深打了一个万福,“给爷见礼了。”
孙一满嘴牙膏沫,看得呆了。
孙一的体恤穿在奶娃身上,显然是大了。体恤的下缘,一直垂到奶娃的大腿,遮住了奶娃的长裙子。体恤在肩膀处耷拉着,象一件大袍子,可这袍子却越发显出了奶娃的性感,尤其胸前尖尖的两个突起,让孙一觉得奶娃的名字终于名副其实。奶娃的脸,本就恢复了血色,在桔红色体恤的映衬下,仿佛刚刚画了淡妆。长长的辫子,从奶娃左胸一直垂到大腿。
说实话,孙一并不认为奶娃长的好看。可是奶娃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气质,那是一种传统的,安静的,柔顺的气质!是现代社会里已经消失的气质!
孙一的老妈,每到周末,都要去“相亲”,拿着孙一的照片和简历,到公园里找女方家长交换信息。可是女方一听孙一没房没车,又喜欢高风险的鸟人飞行,没姑娘愿意考虑他。
孙一自己的朋友圈里,不是女汉子就是女哥们,不提也罢。
奶娃这样的古典姑娘要是过年领回家,老妈老爸还不得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爷,万福。”奶娃提醒孙一。
“呃,你也万福……”孙一说都不会话了。
奶娃一下子羞红了脸。
人群中的杨木匠笑开了花,露出一口烂牙。
孙一回过神来,突然特别想和奶娃多呆一会儿。
狠狠地盯了奶娃一眼,孙一抹把嘴,回身对日塌天说:”这么多吃食,我一个人吃也吃不了,拿也拿不了,不如一锅都煮了,大家伙分了吃,你看可好?“
孙一的余光关注到奶娃款款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后站住。
”爷”,贾道士对日塌天建议,“这是……嗯……神仙爷赏大家伙福气呢。”
“对,对!”众人应声。
“我不是神仙,”孙一强调,“就是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好!”日塌天爽快的回答,“既然爷发了话,不如请爷到我们的营地做客。营地里锅灶都是现成的。”
“好!”孙一很爽快。他的心思全在奶娃身上。
日塌天很高兴,“牛娃,牛娃!你赶紧回去通知营地准备,告诉乡党们咱把神仙爷迎回来了!”
“哎……”牛娃从人群里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了。
“你,你,还有你几个,把爷赏的福气都请回去。”日塌天点了几个人。
”闷蛋,你去把爷的帐子收了。”日塌天继续吩咐。“奶娃,你跟着神仙爷,把爷伺候好!”
“日塌天,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神仙。”孙一诚恳的说。
“不是神仙就是世外高人,都一样!”日塌天坚定的回答。
“爷”,闷蛋高喊,也不知道他是叫孙一还是叫日塌天,“爷的帐子,我不会拆!”
闷蛋已经围着孙一的帐篷转了几圈,感觉没处下手。
孙一笑道,“还是我来吧。”
孙一钻进帐篷,把散落在帐篷里的头盔,步话机,还有自己当枕头的降落伞包一一塞回背包,心里想着刚刚有个古代美女就在自己帐篷里换衣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把背包扔在地上,孙一找到撑帐篷的高强度尼龙杆,一把从土里拔了出来。“嘭”地一声,帐篷塌了一半,孙一抓着尼龙杆回手一抽,两米长直径不过四毫米的尼龙杆被抽了出来,在孙一手里立着就象一根长长的鱼竿。
四下一阵惊呼。
孙一走到帐篷另一边,同样一挥手,抽出另一支尼龙杆,整个帐篷软软的塌了下去。
明朝人又是一阵惊呼。
先前孙一的“宝贝”在明朝人眼里,都是小巧精致的,离得远的还看不真切。现下的帐篷就不同了,这么大一个帐篷就在人们眼前,象想变戏法一样变没了。
孙一在奶娃面前也有意卖弄。手里拿着两只长长的尼龙杆,夸张的挥舞几下,然后两手一掰,尼龙杆变成了几节,每节一尺来长,象筷子一样整齐,然后用尼龙杆上系着的尼龙搭扣一捆,递给了奶娃。
孙一开始叠地上的篷布,“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姑娘做早餐……”孙一一边干活一边乐颠颠地唱。
孙一把篷布叠成一尺见方,从奶娃手里拿过尼龙杆,包在篷布中央,紧紧卷个圆筒,用尼龙搭扣束好,特意抛起来转一圈又接住,塞进了背包。
明朝人大眼瞪小眼,这么大一个帐子变成这么小,还被装在袋子里了!
明朝人的帐子,都是要用牲口驼的!
孙一心里高兴,瞟了奶娃一眼,背包却一把被闷蛋抢了过去。
”爷,我来!”闷蛋乐呵呵地说。
孙一几乎所有的装备都在背包里,要是有个闪失,等于要了自己的命了。
可闷蛋很热心的样子。
狠狠心,孙一说,“闷蛋,这包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能做到吗?”
闷蛋干脆地答应:“能!”,然后问到,“爷,啥叫视线?”
“呃,”孙一被噎得够呛,只好再解释,“就是我得能看见你!”
孙一转身对等着自己的日塌天一伸手,“诸位久等了。请!”
“神仙爷请!”一众人等下了草坡。
孙一道:“我真不是神仙,我叫孙一,你们能不能不把我叫爷,我听着象七老八十的称呼。”
“那哪行!”日塌天回答的很坚决。“咱这地方,不光年纪大的是爷。升了仙的都是爷,象佛爷,老天爷,财神爷,城隍爷,关帝爷,八月十五拿面捏个兔子也得叫兔儿爷。有身份的也得叫爷,当官的叫县太爷,当差的叫差爷,当兵的叫军爷。不管爷是啥身份,这个爷是当的起的。”
孙一明白了。“爷”在这群明朝人里是比较普通的尊称,感觉比“先生”要尊贵些,相当于“老板”。
公司里要是把老板叫“爷”,好象也不是不行。想象一下,格子间里突然有人喊,“爷发工资了”,“爷回来了,别玩游戏了”。挺有爱的感觉。
一行人转出草坡,地形变成了大块的沼泽,一条龙在前面带路,不时地还要拿木棍探一下。
约莫半个小时,众人走到了一处树林边。
从树林里呼呼啦啦跑出七八个小孩子,日塌天对孙一道,“爷,咱的营地到了。”
孙一边走边打量,这是一片红柳树林,林中已经支起起了几口锅,正烧着水,有妇人在锅边走来走去。林中依稀还有搭建的窝棚。
开阔地中央已经准备好了“桌椅”,还等候着几位老者。
说是“桌椅”,其实是留在地上的树桩,在两个树桩上架一块木板,就是一个长桌;大的树桩没有架木板,就是一个圆桌。桌上已经摆了碗筷。桌边安放了些低矮的木墩,想必是凳子了。
“条件够艰苦的”,孙一想。
”爷,请上座!”日塌天伸手。
闷蛋把背包卸下来,单手提着走到孙一面前,“爷,你的宝贝口袋,全须全尾。”
“谢谢。”孙一接过背包,放在身边。
闷蛋愣了一下,下去了。
“奶娃,来,坐我旁边,帮我看着宝贝。”孙一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接近奶娃。
看着奶娃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孙一心脏狂跳。
孙一的“圆桌”只有一把“凳子”。
奶娃走到孙一身边,轻轻地跪坐在他侧后。
孙一目不转睛地瞅着奶娃,浑然忘了周边所有人。
孙一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丫头,给爷笑一个!”话一出口孙一就后悔了。
怎么暴露本性了?
这要是在现代,要么被对面的女孩骂流氓,要么被对面的女流氓分分钟反调戏。
奶娃对着孙一,真的笑了。
笑里含着委屈,还含着开心。
孙一噼里啪啦一通连拍。
蒙娜丽莎的微笑也不过如此!
一口气拍了十几张,孙一举着手机,几步挪到奶娃身边,半蹲下去,几乎把奶娃罩住。
“丫头,你看,”孙一手指轻轻一划,手机屏幕显示一张纸轻轻翻开,一副奶娃的照片跃然纸上。
“呀!”奶娃惊得张开嘴。
“还有,你看,”孙一接着滑动手指,一张张“奶娃的微笑”次第展开。
奶娃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明朝人看着孙一从后面几乎虚抱着奶娃,各个坐立不安,浑身上下不自在。虽说奶娃已经送给了爷,可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太不成体统吧。
“奶娃,你来。”孙一握起奶娃的右手,心脏澎湃汹涌。
捏住奶娃的食指,孙一故意缓缓地用她的食指在屏幕上滑动。
一张奶娃的照片翻过去,又一张翻出来,每一张都有一丝丝不同。
孙一能听见,奶娃的心脏,也在“砰—砰--”地剧烈跳动。
众目睽睽之下,孙一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随着握着奶娃的手指,一次次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孙一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粗。
“好看吗?”孙一想问喜欢吗,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好看吗。
“嗯”,奶娃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
孙一能感到自己呼出的空气,撞在奶娃的脖子上,激起一簇簇绒毛。
孙一握着奶娃的手指,再一次缓缓地,缓缓地划过屏幕,
屏幕上出现孙一在机场出发时的自拍。
屏幕上的孙一,傻傻的冲镜头咧着大嘴,背景是一架波音747。
孙一猛的想起自己当下的处境。
“学会了吗?”孙一大声问奶娃。
“嗯。”奶娃莫名其妙。
孙一一扬手机,抬头对着瞪着自己的明朝人说,“这是我的手机,里面记录了一些我那个世界的相片,大伙有没有兴趣看看?”
孙一把手机平放在自己的“圆桌”上,对奶娃点点头,“奶娃,就象刚才那样,你操作给他们看。”
话音未落,只见贾道士一手拎着长衫前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长脖子蹲在奶娃身边。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一下子就把奶娃淹没在中间。闷蛋一个劲喊“别挤!别挤!”。牛娃在闷蛋背后,急的直蹦脚,想努力发现一条缝隙。
十来颗脑袋,瞬时围住了孙一的手机。
孙一却悄悄撤出了圈子,不由苦笑,一会儿该怎么给这些明朝人解释照片里的东西呢?有必要给他们科普飞机汽车的原理吗?
孙一虽然看不见奶娃,但能感知到奶娃的手指一下下的滑动。因为奶娃每滑动一次手指,都传来众人“啊”、“呀”、“咦”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