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树上单调地叫唤。
孙一这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医生喇嘛沉下心思,语气平静地转移了话题:
“塔布囊在美岱召是不是有什么熟人?”
“没有啊!上师怎么会这么问?”
“厄,我听带路的学僧讲,塔布囊在藏经阁打听一个扫地的老僧人,猜想塔布囊可能在这里有故旧。不过,塔布囊,这么多年了,当年扫地的小学僧也应该成为大师了,怎么会扫一辈子地。”
孙一不由想笑。
“我就是随便问问,上师不要当真。我们那里流传一个故事,有藏经楼就有扫地僧,还有一阴一阳两本书,然后就可以升级。”
医生喇嘛身上传来淡淡的一股异香。
喇嘛平和地回应孙一:“一阴一阳两本书其实还真的有,原本就在藏经阁,这两天我拿去看了,既然塔布囊有兴趣,回头我让学僧送来。”
孙一吃了一惊。
“真有?还是两本!是不是《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
医生喇嘛回答的时候声音拖的有些异样的长。
“那倒不是。一本叫作《济阴纲目》,一本叫作《济阳纲目》。都是汉字写的,我看得很吃力。”
“上师不太懂汉语吗?”
“说汉话还行,看汉字书就费力了,平时贫僧看的经书都是梵文或者藏文,塔布囊可通晓这两种语言?”
孙一眼皮子发沉,回答道:“不懂。”
医生喇嘛的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那塔布囊除了汉语,还通晓什么语言?”
孙一直想睡觉,硬撑着回答:“英文。”
医生喇嘛的声音变得遥远:“英文是什么地方的语言?”
孙一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是西方的一种语言。”
“可是阿弥陀佛的西方净土?”
“一个岛而已。”
“塔布囊去过那里吗?”
“去过一次,出公差。”
孙一浑身放松,脑袋耷拉着含糊不清地回答医生喇嘛的问题。
朱军师和萨囊听到耳朵里如同晴空霹雳一般!
医生喇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低沉:
“塔布囊知道三娘子庙里地宫的事情吗?”
“知道。”
“地宫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木塔下面。”
孙一的回答变得简短,但是有问必答。
“地宫里有什么?”
“骨灰一包……木梳三把……念珠六挂……三角形镀银药盒一个……钻石耳附两副。”
萨囊台吉血脉贲张,心里断定塔布囊的前世一定同三娘子关系十分密切,那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医生喇嘛依旧无比沉静:
“塔布囊喜欢这个院子吗?”
“喜欢。”
“为什么喜欢?”
“晚上的时候可以用一条绳子从角楼溜到城外去玩。”
???
!!!
医生喇嘛抑制住心内的翻腾,试探着问:
“塔布囊还记得前世吗?”
“记得。”
“记得清楚吗?”
“清楚。”
不光是朱军师和萨囊,连闷蛋和琪琪格都被这匪夷所思的对话吸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塔布囊前世是干什么的?”
“程序猿。”
“程序猿是干什么的?”
“编程序。”
“程序是什么?”
“program。”
“……”
“用什么东西编?”
“C语言……C++……Java……Perl……”
“C语言是什么地方人说的语言?”
“C语言不是人类的语言。”
“……”
“程序难编吗?”
“不难。”
“哪里可以学到编程序的本领?”
“自己看书就行。”
“什么书?”
“数据结构……算法分析……操作系统……编译原理……网络模型……真正好的程序猿还要会概率统计……线性代数……离散数学……微积分……”
“这些书有梵文或者藏文的吗?”
“……应该有吧。”
“飞天什么感觉?”
这次医生喇嘛明智地没有问哪里可以学到飞天的本领。
“和天空融为一体……零重力”
琪琪格忽然插话:“一哥,学飞天是不是也要看很多书?”
“不是。”
“飞天难学吗?”
“不难。”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
“打完仗。”
琪琪格很开心地追问:“一哥,你让我和闷蛋在一楼又是搅鸡蛋,又是搅奶油,胳膊都累酸了,到底要干什么?“
“做冰激凌。”
“冰激凌是什么?”
“好吃的。”
琪琪格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提高清脆的嗓音质问:“那你为什么骗我是军事机密?”
“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孙一睁开眼睛,立刻疑惑地问琪琪格:“什么惊喜?”
琪琪格飞快地回答:“一哥,刚才你睡着了,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孙一很纳闷:“我怎么会睡着了,我和医生喇嘛不是正在聊《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吗?”
“一哥,那都过去很长时间啦!”
“唵嘛呢叭咪吽。”
医生喇嘛唱一句六字观音咒,
“塔布囊恕罪。我们原以为你是阿勒坦汗转世,施了法术测定你的前生,看来是我们想错了。”
孙一顿时醒悟,一定是这个喇嘛把自己催眠了。
孙一在后世的时候也有过催眠的经历。
那是一次飞行过后喝点了小酒,一个白人哥们儿拉自己去的。二人花了不少美刀,催眠大师在舞台上为大家表演,眼睁睁地看着一舞台活蹦乱跳的观众被大师催眠的东倒西歪。
事后大师介绍,现代的催眠术出现于十八世纪中叶的奥地利,是一种心理暗示技术,可以帮助人们缓解心理压力,治疗忧郁症、治疗肥胖、协助戒烟、改善睡眠品质、信心重建、治疗战后灾后创伤症候群、克服恐惧症、戒除强迫性行为......
但是催眠术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五千多年前的埃及以及古老东方的催眠术都高深于现代催眠。
中国古代的催眠术分布于中医里的祝由术、导引术,或是其他民族的巫术。这些东西后来被当作封建迷信统统禁绝,当代中国反由西方重新引入催眠术,在这个科学领域的研究很落后。
要说催眠术是一种迷信也没错,因为催眠的效果不仅在于催眠师的技术,更在于被催眠者对催眠师的信任,换成中国老话就是“心诚则灵”。
孙一突然心念一动。
“来来来,我教你们一些小法术。”
孙一一边回忆后世催眠大师挑选易催眠观众上台的步骤,一边照猫画虎絮絮叨叨:
“放松,全身放松,深呼吸,两臂平举,与肩同宽,掌心相对……”
“对,就这样,保持放松,想象现在你在一个非常幽静的森林里,鸟语花香,流水潺潺……”
“……”
“现在,你感到你的双掌之间有非常大,非常大的吸力,你的双手被向中间吸,你几乎无力抵抗……”
闷蛋和朱军师并无异常,但是琪琪格、萨囊和医生喇嘛眼看着自己的双掌被“吸”向中央。
双掌吸合后,无论他们如何用力,双掌根本不能分开。
看来那位催眠大师说得没错。
人的可催眠性在儿童时期较高,在青少年时期达到最高,之后随着年龄增长逐渐下降。
想象力丰富的人受暗示性比较高,而批审性较强的人的受暗示性会比较低。
但最重要是被催眠者的意愿,“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