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不然我总担心辜负了她,即便我早已辜负。
“还有这么巧的事?”宇文姑娘不禁感叹。
我接不上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阿漓,看着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阿漓。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也可能是最糟糕的,我不止一次庆幸她把我忘了,却又在每次庆幸的时候忍不住难过,我看着她那满眼笑意的样子,和那满眼都是宇文姑娘的样子,几次哽咽。
宇文姑娘大概是取代了洛笙的位置,而我或许自始至终都不太重要,如今又后于宇文姑娘出现,所以才显得毫无存在感吧。
我逼着自己释怀,那个生人勿近的阿漓已经结识了新的朋友,是不是代表以往的事真的可以告一段落了。
“姑娘,这钗?”
老板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仲秋那日在姻缘石刻名便可送珠钗的老板,可那石头上只刻了我一人的名字,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变着法的提醒我缘分已尽,也该尽。
还没轮到我反应过来,阿漓便顺手将一侧的姻缘石藏了起来。
老板也是个有眼力见之人,悄悄瞥我一眼便将珠钗直接递到了阿漓的面前,也许老板还记得这珠钗我本是要送给阿漓的,只有阿漓不记得。
阿漓面对已经递到眼前的珠钗也只能见机行事,一面接过一面冲着宇文姑娘解释道:“前些天买的,当时走得急居然忘记拿了”
宇文姑娘对这番解释深信不疑,两人相视一笑像一对默契十足的好姐妹。
阿漓瞟了我一眼,似乎在暗示我什么,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便没做回应。
我不知道阿漓为何会出现在这珠钗铺,或许是她恰好路过,老板惦记着那日未了的事有意叫住了她,也或许是阿漓成人之美特意来替我要的这枚珠钗,毕竟她从头到尾都以为这珠钗我是要送给他人,可不管是哪一种,她是不是都必须在那姻缘石上刻下名字?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们接着逛!”阿漓匆匆丢下一句便拔腿就跑,宇文姑娘都没来得及细问她就已经跑远了。
我在想她是不是看我不解风情,干脆给我和宇文姑娘腾地方。
宇文姑娘转头看向我神色有些诧异,我只盯着阿漓那跑出大老远才对我比出的一个手势,脸上还笑嘻嘻的。
她大概觉得自己撮合了有情人,帮了我一个大忙吧。
“公子?”宇文姑娘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冲着她挤出一个笑,再抬头的时候阿漓已经跑不见了。
“我……我们要不要接着逛?”我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却也努力控制情绪专心解决宇文姑娘的事情,毕竟今晚出来本就是为了给宇文公子挑选生辰礼物,绝不能因为我的个人原因给耽搁了。
我往前走,她也跟上。
“公子别太在意,钟姑娘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她一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才忘了跟你打招呼就走了!她没有恶意的!”宇文姑娘十分认真的在跟我打圆场,她应该是觉得我闷闷不乐是因为阿漓失了礼吧。
“我知道”
我装作一副理解的样子欣然回应,宇文姑娘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我早在她之前就认识了阿漓,并且想方设法的接近她了解她,最后伤害她……
“那公子跟钟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她的笑没有一丝污染,干净的望着我。
我不能说实话,更不能告诉她我一直在等的那个故人是阿漓,我不能再跟阿漓扯上关系,我要逼自己远离她。
“记不太清楚了”我笑得很牵强,敷衍的回应着还一并抬腿往前走,用行动在回避这个话题。
“我相信久了以后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她的,就拿宁宗主的病来说,要不是她每日运功协助,我的药治标不治本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还有我每次去琼芳殿送药她都会带些有意思的东西来给我解闷,要不是上次她有事,或许你们那天就能碰到!”她兴致勃勃,还沉沦刚刚的喜悦当中。
而吸引我的却是宁宗主这个话题,每日都需要运功治疗,看来他的病还真非同小可。
“运功?这件事一直都是阿漓做的吗?”我问。
大概是听到我如此顺口的喊出一声阿漓,宇文姑娘有些许愣住。
“对啊……”
也许是我突如其来的兴致让她有些错乱,飘出的两个字连同她看我的眼神都迟疑了片刻。
“宁宗主的病有这么难治吗?我之前听你说他是被邪兽所伤,何等邪兽会有如此大的毒性?”
我纳闷着,宇文姑娘也被我这股钻研劲给带动,或许这也是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她正好也希望能有个人跟她一起解决。
“我给宁宗主把脉之时总被一股奇异的灵力阻挡,以至于我自始至终都无法断定宁宗主体内的毒为何物,只知道,那股毒性寒!刚好钟姑娘体内也有一股与之相似的灵力可以对它起到缓冲的作用,若不将那股毒压制住,我的药就会被挡得一干二净!众人皆说我医术高明,其实付出最多的是钟姑娘!”
宇文姑娘娓娓道来,我的脚步渐渐放慢,揪着她话语中几个敏感的字眼开始了汹涌的回忆。
宇文姑娘说阿漓的体内有一股与之相似的寒性之毒,据我所知,阿漓体内确实存在一种剧毒,这种毒名为银蛇毒,也是她能使出银噬术的根源。
银蛇由灵池中的卵石所化而成,所以为寒性,那是不是等于宁宗主身中之毒与堇灵有关?宁宗主与钟掌门羡煞旁人的交情世人皆知,堇灵对他投毒的说法似乎又不太能说得过去。
退一万步来讲,此毒如果真与堇灵有关,那阿漓为何又要竭尽全力救宁宗主?还是阿漓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这毒的来源?
“不知宇文姑娘可否听说过堇灵一派?”我斗胆一问,堇灵当初是毁于梦氏和北鲮之手,当然,还有百暮的一部分。时隔五年,现在的堇灵不是成了北鲮族主炼制傀儡的地方,就是岑溪梦氏的地盘,反正要想重建北鲮是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毕竟三件宝物他连半件都未集齐,沉沦海底几百年之久的北鲮就无法重现于世!
“公子切莫再提这二字,堇灵乃妖孽成立的门派,曾经还爬上天下首派的位置,如今已然成为世人忌讳的话题!这在平遥还好,要是出了平遥公子切记不可提及这二字!”宇文姑娘好心提醒着我,从她压低的声音已经将“忌讳”二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我暗自紧了紧拳头,心想这番话要是传入阿漓的耳中得有多么刺耳,可能她忘了这一切,与世人一同“忌讳”着堇灵二字,可如果她有一天记了起来呢,我无法想象她会有多难过。
救济天下之时堇灵是首派,被害沦陷之时堇灵是妖孽,天下人同那个软弱无能的陆衍一起亏欠了阿漓太多,我真希望她还是那个剑不离手的阿漓可以替堇灵讨回公道,又害怕她背负太多恨我太多,我始终还是那么自私。
转头一想,所以说五年以来知晓一切的思域一直都在直面着流言蜚语?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五年了,依思域的性子他不可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