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姬无姜木着一张脸问侍女要了一方丝绢,将脖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再也没有下过马车一步。
好在车队加快了行进速度,又有伤病这个借口,倒也没人觉得不妥。只是车上的小侍女远远地坐在门帘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忍不住抬眸飞快瞥一眼姬无姜,耳尖微红。
姬无姜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却无法说些什么,只能狠狠瞪了眼一脸春风得意的姬尧光。
师兄这个混账!
昨夜那个吻现在回想起来,她依然面上发烫。
不像最初酒醉记忆模糊的吻,也不似喂药那样仓促,清醒热切,甚至能感觉到他极具侵略的气息。
柔软的唇舌相贴轻触,一点点深入、攻城略地,偶有反抗也被简单粗暴地直接镇压。他将她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慢慢截断一切退路,眨眼间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可同时,他又是那样温柔耐心,安抚她牵引她,拢住她颤栗的指尖,包裹住她一切紧张不安的情绪。
没有他的温柔化不开的堡垒。
姬无姜也不记得怎么就从惊慌的躲闪变成无法抑制地迎合,生涩却情难自禁。得到回应的姬尧光更加无所顾忌,狠狠地吮吻,直到几乎要压榨干净她胸腔仅剩的那点空气,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
喘息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暧昧,姬无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眨了眨眼,有些迷惑和羞赧地看着姬尧光。
那样动情的神色在姬尧光看来美丽异常,他伸手抚过她的唇,抚过她的脸颊,最终滑向她的颈侧。
他低下头,只说了一句话:“无姜,你要记得。”
紧接着又是一场抵死纠缠,他的吻落向她的耳垂、落向光滑的颈侧,肌肤微小的颤栗如同暗夜里的火星,顺着全身的感官汇聚而上,在脑海中盛放成斑斓的焰火。
若非马车空间有限,姬无姜毫不怀疑他立即就要把自己就地□□,尤其当清晨在他怀中醒来、看到自己衣领盖都盖不住的点点红痕和姬尧光明显欲求不满的目光后。
这回,姬尧光没再让她把自己踹下去,却没能阻止她这一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可即使身处满车厢的眼刀中,姬尧光心情大好,时不时逗逗炸毛师妹,顿时觉得旅途不那么无趣了。
比起姬尧光的怡然自得,姬无姜则提心吊胆盼着红痕消散。但姬尧光怎会让她如意,但凡她对着镜子露出些许欣慰的神色,当晚必然原样补回来。
面对百无禁忌的师兄,姬无姜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幸而随着车队北上,气温也越来越低,姬无姜以畏冷为借口拿了条毛茸茸的围脖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敢在休憩的时候欢欣雀跃地下车溜达。
再这么憋下去,她迟早得闷死。
自从行踪暴露后,霍家车队隔三差五便能遇到夜袭,到后来甚至有人大白天就敢拎着砍刀拦路。还好大部分不过些虾兵蟹将,未遇劲敌,虽被扰得烦不胜烦,却也算顺利。
唯一不好的是霍宁远在三番五次遇袭之后越发加快了脚步,姬无姜那点可怜的放风时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成日枯坐车上,险些没把腰坐断了。
足足七日,霍家的马车才抵达通成镇。
通成镇坐落于雪原边境,抬眼便能看见北面茫茫雪原和耸立的山峰,若是晴天,能见碧空如洗苍鹰翱翔,与这万里白雪相映,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近日大雪,天空铅灰低沉,成日里雪片飞舞,积雪没膝,即便裹着厚厚的棉衣斗篷也能感受到车厢外逼人的寒意。
霍家车队没有在镇中停留,径直去了郊外的霍家别庄。
别庄从外头看并不起眼,被厚厚的积雪遮盖,与一般的屋舍无甚差别。可一进庄子,霍家精致奢华的风格尽显无余。
院内的旧雪扫去,只有今天新落的一层,屋内烧着暖烘烘的地龙,掀帘而入只觉暖风拂面,仿佛一朝回到春日。还不等姬无姜感叹,即刻有侍女低眉上前替她除下大氅外袍,又要伸手来解她的围脖。
四下打量屋子陈设的姬无姜一个激灵,猛地按住围脖,后退一步。
侍女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柔声道:“屋里地龙烧得暖,姑娘带着围脖只怕一会儿就要出汗,不如……”
“不、不用。”姬无姜按紧了围脖,摇头拒绝:“我怕冷。”
侍女劝说无果,只能由着她去。
姬尧光见状凑上前伸手在她额上一抹,笑道:“这就出汗了,还不肯摘呢?”
姬无姜瞪他,“谁害的?!”
“我。”姬尧光十分诚恳。
***
别庄共有四院,霍宁远将姬罂一行人安排进了西院,只说在此修整,两日后出发前往雪原,之后便没了踪迹。
姬罂并不担心霍家爽约,大大方方地在别庄住下。经历了七日的奔波,此刻坐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喝着小酒,看着琉璃窗外纷飞的大雪,好生惬意。而姬无姜终于能睡个安生觉,更是迫不及待地回房沐浴后倒头打算睡个昏天黑地。
可没料到天色黑透之后,姬无姜却被床边的一丝动响惊醒,蓦然翻身抬手一掌击去!
“是我。”一掌落空,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借着窗外灯笼的光芒看去,勉强认出了姬尧光的脸,姬无姜松了口气,却又一惊,抓起被子往胸前一挡,惊道:“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想什么呢。”姬尧光哭笑不得,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又低声道:“师妹若想做点什么,师兄乐意奉陪。”
姬无姜毫不犹豫地拿枕头糊了他一脸,怒道:“好好说话!”
姬尧光忍着笑在床边坐下,这才开始说正事:“缥缈山人有消息了。”
姬无姜眼前一亮。
“前两日他进了趟雪原,昨天被马帮的人捡回来,说是遇上了暴风雪,差点没埋里头。”
“暴风雪?!”姬无姜惊道:“他可还好?”
“无性命之忧,歇了一天人也缓过来了,现在就在镇子的天地客栈里。”姬尧光道:“霍家盯得紧,师父不宜出面,我们悄悄溜出去,得把玉简借回来。”
“好。”姬无姜毫不犹豫地应下。
束手束脚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活动筋骨的时候,姬无姜心里甚至带着丝丝的兴奋。
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二人悄悄摸出别庄。
***
雪还在下,天寒地冻,就连哈出的气都瞬间失去温度。从没经历过这种严寒天气的姬无姜牙关发颤,饶是自幼习武身体底子上佳,也被冻得够呛。
从别庄到天地客栈,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等二人冒雪抵达客栈,眉上已结了一层薄霜。
深夜而至自然不能堂而皇之从正门进入,二人锁定了缥缈山人所在的房间,悄无声气攀上墙,推窗而入。
待二人落定轻轻关上窗,屋内的灯光瞬间亮起。
“等你们许久了。”苍老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二人悚然一惊,抬眼看去只见缥缈山人端坐桌前,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坐吧,喝杯热茶暖暖。”缥缈山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双唇不动,却有声音入耳,清晰宛如人在耳畔低语。
二人有一瞬的惊愕,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内功至臻的绝学——传音入密。恐怕是客栈并不安全才采取此法,二人心领神会,向缥缈山人作揖,而后悄然入座。
果不其然,桌上除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还有笔墨纸砚。
见他们坐下,缥缈山人继续道:“我今日听说姬罂到了通成镇,料想应该很快会来找我,果然不负我苦等半宿。”
姬尧光闻言提笔,书道:“听闻老前辈雪原遇险,可还好?”
“我这把老骨头阎王还不收。”缥缈山人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关于蓬莱秘宝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少,我只问一句:玉简真是蓬莱秘宝的钥匙?”
“有可能,师父不敢断定,但玉简肯定和蓬莱秘宝有关。我们曾传信上无色峰,听说老前辈发现了玉简的秘密,可否告知一二?”
“我这块玉简是我师父偶然得到的,材质古怪,似玉非玉,我师父研究了好些年仍没有发现,就搁置了。”
“直到鬼婆婆和我说起,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
“不过说来也奇,回无色峰后我拿着玉简看了好些天都没有头绪,偏偏那日晚上我准备去看看折叶,顺带把玉简归回师父的旧物里。拿着玉简穿过庭院,发现这玉简在月光下投下的影子十分古怪。”
“仔细看下来,发现是一副模糊的山水画,画的正是神女峰天池,这才有了我北行一事。”
二人闻言一喜,玉简的投影正和碧玺对上,想来是无误了。
姬尧光书道:“我们来此正是为了此事,不知老前辈可否割爱,借玉简与我们一用?”
“姬少侠当年助我救出笼花,又费心费力送我们进断魂谷,区区玉简,只要你开口,我不会不答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看着他们询问的目光,缥缈山人道:“你们也知道,这玉简关乎笼花可否康复,我可以把玉简给你们,但是你们需带我上神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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