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旧事重提
“你们居然还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这样的要求提出来,你们至少要胆战心惊,考虑上好几天才敢动身呢,”
“怎么,就真的不怕我于绝境之中奋起反抗,就在这大牢里面杀了你们两个?尤其是你这位心爱的太子妃?”
慕容胤说着一步上来就抓住了监牢的栏杆,脸上的表情分外扭曲,看着都有些唬人。
慕容麟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怕封潇月会不小心受伤,赶着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皱着眉头,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个昔日还光鲜亮丽,如今穷困潦倒的慕容胤。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竟然敢说得出口,那我们也一定能够过来奉陪,现在你被在这大牢之中行动受阻,难道我还真怕你有别的手段吗。”
慕容麟严肃的讲完这一番话,封潇月不想自己一直被人保护在身后,便出来将慕容麟的手拉下来,钩在自己两只手的手臂之间,眼神淡淡的看着对面大牢里的那个断肠人。
“你提出来的条件,我们已经照办了,只是你说你会招供画押的事情,应该不是出尔反尔的吧。”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不比你是那个乱七八糟宗室里出来的人,我可是正经八百的皇家子孙,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胤依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着令人骄傲的优越感,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令人不快。
封潇月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是一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就暂时忍住了,反正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根据一个人的出身来判断他有用没用吗,怎么现在反而这句话应验到你自己身上。”
慕容麟哼了一声,赶着维护封潇月的名誉,再顺便将怀里一直揣着的那张供认书拿了出来。“你还是不要再做垂死挣扎,赶快爽快点的服法认罪,或许我们还能让你得个痛快。”
慕容胤抿着嘴巴,从慕容麟手里将这张薄薄的纸张接过来,扫过一遍上面的内容后,不禁一笑,又将它轻轻的丢在了地上。
“这个倒是不急,我倒有别的话想跟你说。”
“你就算再巧舌如簧,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也不可能将谋皇位的事情颠倒过来,说的天花乱坠。”
慕容麟对他如今还这么轻佻的举动,心中不喜,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看慕容胤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你为何要我这么快的认罪,莫不是在害怕些什么。”
话音落地,慕容麟给他激地差点忍不住勃然大怒,幸好旁边有封潇月及时把人给拉住了,才叫他不至于失态。
“如今应该害怕的是你吧,你就不要再想着别的什么鬼主意来逃出生天,这朝廷中那么多官员,有才能的不在少数,可不会这么轻易的都被你蒙骗过去。”
封潇月很少说话,会这么的不客气,今日她居然如此对别人恶语相向,可见她也确实因为之前慕容胤的所作所为,而早已积怨已深了。
“我知道你到底是从外面来的,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事,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暂且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听罢,慕容胤依旧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反而笑得比之前还要夸张。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都不受宠吗?你知道我其实满腹经纶,一身才华,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重用吗?你知道为什么之前王府中每次家宴都很少会有我的出现?”
“你要是知道这些故事的背后,你也会理解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封潇月抿着嘴巴,心里知道慕容胤可能是在故布疑云,但是这些话说出了实在引人深思,叫她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了慕容麟。
慕容麟看上去一脸的不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慕容胤也因此越发得了意。
“你不必看他,他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当时这件事情的真实经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封潇月那么好的耐心也已经给他消耗的差不多了,慕容胤这才悠悠地踩着她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地开口。
“想当初,厉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韩玉凤入府,其实并非是父王的意思,而是当初先皇强加给他的。韩玉凤在府上娇纵蛮横,从来未曾体贴过父王的起居,父王也早就嫌弃她了,”
“不过是陛下的赐婚,父王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导致父王当初真正心爱的女子,也就是我的母妃,就只能屈居于妾室的位置,当一个名不符实的侧妃。”
慕容胤神情黯然,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情绪分外真切,好像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封潇月听的半真半假,旁边的慕容麟表情也是一番凝重。
“后来王府出了事故,韩玉凤的第二个孩子难产死了,她居然连同父王两个人,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将我母妃幽禁在小院中,多年未曾去看过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甚至我也被分出来独居住。”
“可怜我母子二人何其无辜,竟然平白受到这样大的冤枉,我母妃去世之后,连带着我在府中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甚至韩玉凤身边的一个小侍女都敢跟我耀武扬威。”
慕容胤越说,越好像回想到了当初悲惨的日子中,脸上的表情也再难受控制,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这是过去长辈们的决定,封潇月虽然仅听慕容胤一面之词,觉得他确实可能可怜了一些,但是也不可能会对慕容羽的所作所为有些什么评价,只能黯然地低下头去。
不过旁边的慕容麟却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慕容胤给带到同样可怜的情绪当中。听完了这些话,慕容麟心里反倒像是落下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变得郑重起来。
“我记得当初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你年纪尚小,尚不知事,应当不可能是你自己记得的,那便是王侧妃她自己跟你说的了。”
此话一出,慕容胤隐约觉着怕是事有反转,不由得诧异的吼回去,“你懂什么,休要花言巧语。”
“呵,”慕容麟一生冷哼,这世上有几种人,一种是真可怜,另一种是将自己的境遇全部都怪在别人身上,自愿自艾,却从来不反省自己的行为。
“当初王侧妃是宠冠王府,几乎哄的父王那样贤明的一个人都要宠妾灭妻,不过她心里仍不知足,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母妃的第二个孩子身上。”
慕容麟说着,封潇月则伸出手去,轻轻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算是一点安慰。
“当初我母妃和王侧妃几乎同时怀孕,所以尚且没有精力做什么手脚,才叫我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可是母妃的第二个孩子,却因为她特地送来的一碗安胎药给彻底断送了。”
“也是父王还没有被她蒙蔽到那种地步,很快就调查清楚,可我母妃却因为此事之后再也不能生育,父王大怒,却还是念着旧情,没有把他赶出府中,还好生相待你们母子。”
“王侧妃会落得这么一个悲凉的收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慕容麟说到动情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毕竟母子一体,他也能感同身受当初韩玉凤的气愤与无助。
“至于你,父王特地给你请的好夫子,你从来不认真听教,一旦得空就忘王侧妃的院子里去,娇养长大,多年没有多少进益也就罢了,还竟学了一身后院相争的把戏。”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是你引以为傲的资本?你还怪父王为何不曾重用与你,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断送你后半生的前程,莫非非要父王拼着他一生的颜面,叫你到外头惹人笑话不成?”
“你胡说八道,这绝不可能!”慕容胤多年来一直秉持着的信念与认知,在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又被人瓦解的粉身碎骨,叫他一时间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明明是你们母子二人沆瀣一气,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我要见父皇!”
“父皇念着与你的父子之情,多次要求我即使将你拉下马之后,也千万保你一命,”慕容麟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胤崩溃的在地上撒泼打浑,语气分外的凉薄。
“今日看来,父皇所有的苦心在你身上,完全是付诸东流了。这张状纸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反正罪名已经定下了,一切依法处理,我绝不寻私。”
说罢,慕容麟就只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带着封潇月一同走了。封潇月听了今日这么长的一个故事,脑子里不由得都有点发昏。
原本以为仅仅是嫡庶之间的争斗,没想到竟然还牵扯了几代的恩怨,慕容麟记着至今母亲的仇恨,这么多年来都从未对王侧妃母子动过手,反而相安无事的放慕容胤到了今日,可以说着实是心善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