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么对上,王县令的脸色还好,因为根据沈沐的长相,他已经猜出沈沐的身份了。
想到刚才梁百户还提过这个少年,也知道沈老大被关进了大牢,做儿子来探视,梁百户应该不会太过计较才是。
倒是管理县衙大牢的众人心中正暗暗叫苦,在嫌犯未过堂前,私放嫌犯亲属探监,怎被县令大人给撞上了?
县令大人撞上倒也罢了,偏偏还撞到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手中。
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这份差事难保。
沈沐也很有几分意外,先前他虽然碍于那个惩治贪官系统的设定,想要进入锦衣卫,完成系统任务,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锦衣卫中人。
这人身上的服饰应该是锦衣卫的制式服饰,是有一定品级的锦衣卫才能穿的服饰,说明这人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的锦衣校尉。
甚至可能是这次负责查明青衣锦衣卫死亡之谜的主要侦办负责人。
锦衣卫的特殊身份导致,它系统内的一个小小的校尉都可以让普通人敬畏,更别说,有一定品级的锦衣卫武官了。
这就不难理解在场众人那精采纷呈的脸色了!
但在场的焦点还是在他的身上。
该怎样才能在让这位锦衣卫大人不反感的情形下进入到对方的视线中呢。
心思急转间,他却没一直呆站着,而是马上侧身,一手拉了小白,一手拉了大虎,很是恭敬地对几位进入县衙大牢的大人们见礼:“小子沈沐见过几位大人。”
太平县这一干官吏们见状,心下却不免多想了几分,他们本来觉得,这个梁百户下来是查锦衣卫人员死亡原因的,却对沈有期这个地痞混混们如此关注,这很反常,让他们早就心存疑惑了,这时看到沈有期的儿子探监被抓包时,面对这梁百户却如此淡定,难不能,这沈家还真有其他他们所不知晓的依仗?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都没人开口说话,冷场了!
王县令他们是等着梁百户开口,而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在这时多言。
那梁百户见状,先是看了沈沐几眼,这才踱着方步前行几步,来到沈沐面前站定,冷声道:“你就是沈沐?”
“回大人的话,小子正是。”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后这梁百户再次开口了:“你不怕本百户?”
“大人是人,非虎狼,人都有尊重长者,怜爱小辈之心,小子身为人子,私下前来探望亲父,虽有不妥,但情有可原,相信大人能够体恤,所以沈沐不怕。”
其实,在街面上见到锦衣卫嚣张跋扈的样子后,沈沐就已经意识到,比起文官的谨小慎微来,锦衣卫们仗着自己超然的身份却未必喜欢谨小慎微的人。
尤其他现在面临的是一场非正式的求职面试,适当的显示一些个性来,也许会收到其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毕竟,锦衣卫要的从来都不是温顺的绵羊。
他第一眼看到梁百户时,就很快观察过对方面部的微表情,的确看到对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些许讶异,却无厌憎。
说明对方在这种情境下见到自己,并没有太强的恶感。
他才敢如此说。
而且他的遣词造句也很讲究,他还摸不清这位锦衣卫百户大人是怎样一个人之前,他只表示,他在沈父的案子还没有过堂前就来探望,是有些不妥,却没敢说这有违国法。
将自己的处境尽量限制在安全范围。
要是说了有违国法,他还真怕弄巧成拙,对方一任性,也回一句:“既然你也知自个有违国法,那也去牢中陪你父吧!”
那他不是抓瞎了。
“呵!不必再弯着腰了,站直身子说话。”
“谢大人。”沈沐这才将自己的身体从行礼的状态恢复过来。
站直了身子,目视对方。
“本百户听说你爹杀了三人,乃是穷凶极恶之徒?你身为人子怎么看?”在沈沐站直身子后,梁百户又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道。
“回百户大人的话,小子的爹说人不是他杀的,小子也相信人的确不是我爹杀的。”
虽不知这位锦衣卫百户为何对沈父杀人案的兴趣高于树林中青衣锦衣卫的死,但他还是斟词酌句道。
“哦……小子……倒有几分胆量,竟在本百户面前敢如此断言,可若查清真相后,你父真乃杀人凶手,你又该如何?”
“如若家父真是杀人凶手,他既枉顾国法民情,夺人性命,使别人骨肉分离,此行当为众人所不齿,那小子必会亲手斩下家父人头,然后自尽以全人子孝心。”
沈沐声音明朗,一字一句说的很是清楚,足以让在场众人都能听清。
在场众人闻言,却不由地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因为沈家小子的语气和神态表明,他真的是认真地在说,甚至真的会有弑父之举。
一个人狠,有时不在于杀了多少陌生人,而在于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举起屠刀。
“好,很好,沈沐你既然可以用性命相赌来证明你父非杀人凶手,本百户也就也相信你一次。
王县令,还有各位,一起来做个见证,关于沈有期杀人一事,本百户就授意这沈有期之子同你们一起共查真相,还那沈有期一个清白。”
“梁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查清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王县令口中应允,心中实暗暗叫苦。
表面上看来,这梁百户和沈家这小子,不过说了一些废话,可这话中的潜台词却让他不得不深思。
凭什么这沈家小子说他爹没有杀人,这梁百户也相信凶手不是沈有期,这个梁百户可不是什么草包,以往还真办过几件大案,特别是去年的官银失踪案那可是惊动了当今皇爷的。
如果不是确信,这沈家小子和梁百户事先没有交集,他都差点以为这二人有默契地在唱一出双簧给他们看。
那沈沐所谓的弑父后再自杀,只不过是一套唬人的说辞,其实是在暗示他们在查案过程中不能将嫌疑故意往沈有期身上引,更不能屈打成招。
但这起案子本就发生在他的县境之内,他无力推脱。
现在,他希望沈有期的确没有杀人,是被真凶栽赃陷害的,就算不能抓到凶手,也要找出证据洗脱沈有期的罪行,才能给这梁百户一个交代。
可梅家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沈有期无罪,那他们又迟迟找不到凶手,又该如何给梅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