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关于昙真的新消息
他一时摸不透荣致的话是否另有用意,是暗示锦衣卫的到来,让绩溪县的天也变黑了吗?
但还是回应道:“是呀,每个人都希望白日活在阳光中,夜晚有机会看到明月,可有的人却永远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日月星辰闪耀。
所以,荣大人您对自己一生中唯一做过的几件错事,难道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荣某做过什么错事吗?荣某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说李小有那件案子,如果有什么谬误的话,也只能说明本官是人,不是神,是人判错一件案子,也是极为正常之事,难道沈总旗认为自己这一生就不会做错一件事吗?”
荣致反问道,随后,他又神态自若地笑了笑接着道:“说实话,那晚荣致遇到沈总旗时,只以为沈总旗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绩溪县的一个普通过客,如今看来,沈总旗年纪轻轻,就能入职锦衣卫,也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说起来,今日荣致还是要感谢沈总旗一声,是你让荣致在绩溪县老百姓面前保全了脸面。至于其他的事情,荣某不想说,也不愿说。”
“荣大人,在我们锦衣卫的调查中,沈沐可以看出,荣大人在知县任上,一向是位勇于任事,敢于承担责任的好官,在为人上,更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为何沈沐今日见了之后,却觉得与所知所查不符呢?
至于沈沐一生会不会做错一件事?沈沐现在不知,但却知做事无愧于心就好,那现在沈沐请问荣大人,在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中,荣大人真的也无愧于心吗?
这世上,真的假不了,错的也对不了,还有脸面这东西,荣大人确信有一日,当我们锦衣卫查清您与弥勒教贼僧勾结之事,或是李小有毒杀案的真相后,你所谓的脸面还在吗?”
“所以,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说,如果你们锦衣卫想要治本官的罪,那就治好了,本官等着。”
荣致的神色在沈沐提到李小有酒楼毒杀案时,虽有轻微的波动,但又迅速恢复如常,然后他就拒绝回答,不仅拒绝回答,反而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沈沐。
见状,沈沐并不意外,荣致此刻的态度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荣致的心理素质如果有那么脆弱的话,他就不是荣致了。
像他这样一个并不算恶毒的人非要将李小有置于死地,说明他心中有一个结,这个结让他变的很偏执,甚至让他可以将良心贩卖给恶魔。
岂是他沈沐这等小角色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对方屈服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走近对方身边,贴着对方的耳边道:
“荣大人,我们都明白,有些事只要是做过的,无论怎样掩饰,无论怎么假装它从来都没发生过,都是徒劳无功的,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沈沐也不再久留,他既然已经作为一个铃铛,重新唤醒了荣致那些试图压制下去的记忆,已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剩下的是荣致自己心灵中的善与恶的对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不算恶毒的人,心中善与恶的对抗,是怎样一种折磨,甚至可以导致一个人精神分裂。
在他离开时,他已看到,荣致的两只手在无意识地拢在了一起,似乎要保护他心中那个脆弱的秘密一般。
可那个脆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从关押荣致的房间出来后,沈沐并没有久留,也没有向韩琳打听弥勒教过多的事情,既然梁百户不让他继续在弥勒教这件事上继续涉入太多,一切都由韩琳他们主导,自然有梁百户的考量,他一个锦衣卫新人也要懂得掌握分寸。
出了绸缎铺,街上的行人不少,许多看起来脸上都没什么笑意。
看到他穿着锦衣卫服饰穿街而过,都三五一堆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显然,荣县令被锦衣卫抓走这一特大新闻,应该已经传的全县皆知。
回到驿馆后,就见到梁百户又提着坛子在喝酒。
竟然有点庆功酒的味道。
“你小子回来了?”
沈沐点点头。
“你小子是不是对本百户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带走那荣致挺意外的?”
沈沐又点点头。
“其实原本,本百户看在荣致这官当的不错的份上,打算选择暗地里带走他,替他保留一份脸面的,怪只怪那刘巡按竟敢欺到我锦衣卫头上,那就别怪本百户不客气了。”
“大人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带走那荣致,做的光明正大也并无不妥,如暗地里带走,反而会引发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那样对我们锦衣卫同样不利,那绩溪县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我们锦衣卫已走到这一步,恐怕是要惊动朝中那些大人物了,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明白吗?”
“小子明白,在这件事上我们锦衣卫并无私心,就不怕被朝中那些大人抓住把柄,更别说,李小有的案子才是那荣致真正的心结,有它足以堵住那些朝中大人们的嘴了。”
“那就好,本百户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他们抓住把柄,我知道你小子对我们掌握了荣致什么证据很好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不得不说,荣致是个聪明人,当日从粮铺中使出的马车也是个障眼法。
而这个障眼法,也成功地将我们锦衣卫的视线吸引过去。”
“障眼法?莫非那荣致用其他方法将那昙真送出了城?”
“不,那昙真到现在为止,并没被送出绩溪县城,还在城内,荣致只不过是将那昙真藏身之处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哦?是我们的探子发现新的线索了吗?”
“你可知道,昙真身边跟着个侍候他的小徒儿?”
“这属下倒还是真不知,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徒儿被我们锦衣卫抓住了,从他的口中掏出了那昙真的藏身之处?”
沈沐说出自己的推测后,却见梁百户笑而不语,他随即打了一个激灵道:“莫非,是那徒儿主动给我们锦衣卫送了消息?”
如此,才合乎逻辑。
那徒儿既是昙真随身所带之人,平日里衣食住行估计也是跟那昙真在一起,很少有落单的机会。
如果锦衣卫能抓到那徒弟,又怎么会抓不到那昙真呢?
除非,这个当徒弟的有异心,故意要将昙真的人头送给锦衣卫当投名状。
这种事情说起来,一点都不新鲜。
“大人,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沈沐前世的经历决定他在遇到任何好事时,都要习惯性地怀疑一下,这次锦衣卫的运气就这么好?
毕竟在前世,各种无间道的事迹可是大为流传的。
这个告密者既然可以成为昙真的徒弟,并随身侍候,说明这人平日里也很得昙真信任,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心腹之人。
又不是那种抑郁不得志的,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向锦衣卫告密?
难道他不怕,等那锦衣卫捉到那昙真之后,连他也一起也给除掉吗?
“你遇事,不会随意被好消息被冲昏头脑,这很好。
至于昙真那徒弟之所以向我们锦衣卫告密的原因吗?
其实很简单,他的家人据说都死于弥勒教之手,而这徒弟也成了那昙真的玩物。”
“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一个心怀恨意的身边人出卖那昙真就一点也不足为奇了。”
没有人比沈沐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强大了,前世他就是因为父母身被暗害,心中所产生的恨意和执念,才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如果昙真这个告密的徒弟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报仇时,借助其他的外力报仇就成了一种最有可能的选择。
前世,他也是偶尔无意中翻阅父母带回家的案卷,对案卷中的杀手组织产生了一点兴趣,但当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父母被暗害的消息传来,望着父母给烧的焦黑的躯干,他的脑子奇异地竟回想起了曾经所看到的那个案卷中罗列的几个地址。
在暗害父母的凶手根本没把他这个只上高二阳光开朗的孩子放在眼中时,他却凭着一股子韧劲,竟然在某个地址上真遇到了他所想见的人,能够帮他完成报仇心愿的人。
即使他很清楚,一旦接受了对方组织的帮助,他从此将彻底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死亡之路,但那个时候,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气,好像除了仇恨,其他的东西已经都不重要了。
这么一想的话,这个昙真的徒弟还真与前世的他有几分同命相怜。
“是呀,小子,你还年少,我们锦衣卫也是仇人满天下,在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记得,一定不要将身份来历可疑之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当催命符,该斩草除根时,就不能手软。”
“我懂得,大人。”
“刚懂得,是不够的,要做到才行。”
“对了,大人,既然我们接到了那昙真徒弟的密告,应该马上抓捕那昙真才是,怎么现在……”现在还没见到那贼僧昙真的人?